这就是团团吗?团团真的是……
“团团……团团他有看过这些吗?”南清言就着翻开的那页递过去。
“不,还没有。我们……额,我想等他再大一点的时候。”
“嗯。”南清言并没有在意男人话中未尽的内容,在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之后,就又将递出去的本子收了回来,继续阅读上面的内容。
只是在不经意间,男人观察到他悄悄改变了坐姿,那双一直悬空的手搭在了隆起的腹部,一手维持着拇指和小指在前,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在后的掐着日记本的动作,一手僵硬地贴向腹部高耸的一点,神情像是在读书,又像是在感受腹中的动静。
南清言的改变缓慢而悄无声息,却没有瞒过在场的唯一观众,他柔和的目光扫过他僵硬而苍白的左手,嘴角的弧度再次加大。
他同样伸手附上了那里,连同他的手。本以为会就此转移他的目光,男人却惊奇的发现,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还在看那幅彩图,就像当初刚发现团团时的那样,不想错过任何一处。
之后的日记中同样附着彩图,还有照片,南清言看着日记本摊开后参差的书页便知道。
之后的内容可想而知,都是大段大段记述团团出生前和出生后的点滴,即使是一件细小的事,都可以让从前的自己花费大量的笔墨去记叙,当然这对现在的自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这之后也越来越多地提到参与到他生活中的另一个男人——季煜宸的存在。
当南清言再次在日记中提到这个男人为照顾感染了HFMD的团团不眠不休时,他便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定已经开始习惯和依赖他了,所以之后在记录季煜宸向自己求婚时自己是平静的接受,而不是厌恶或者愤怒。
南清言阖上没有看完的本子,用尾页的皮绳在那里做了标记就放在了枕边。
四目相对,他却发现自己不是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我想,我忘记的是比这些还要早的事情。”
番外:我是特纳?黑森
(上)
我出生于1975年12月24日,出于不知名的原因,三个月后于一个雨夜被遗弃在冯?龙德施泰德庄园的大门前,十分幸运地被龙德施泰德夫人发现并收养,活到现在。
当然刚才的这些内容大多假以人口,我并不真正了解,而我的年龄和童年也一直是个秘密。
“是上帝在召唤我,所以在多人的劝阻下我还是毅然亲自走进滂沱的雨夜,在外墙篱笆的藤蔓下发现了你。”这是龙德施泰德夫人在我十一岁生日时对我说的,“不似过去的任何一次,让我好像陷入了冰沼,好像下一个就会有惨死在我丈夫制造的枪支下的人索取我的性命。那一刻,我感到了肉体与心灵的洗礼,是的,在抱起你的那一刻,我很温暖,那是一种我多年无法企及的感受。”她笑着对我说,那双饱经岁月的磨练和内心的折磨的水蓝色瞳仁突然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在烛火的掩映下,是那么的美丽。
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但是我知道,龙德施泰德夫人寿日将尽,不过她也不必再为偏头痛和风湿而困扰,也不必再为她的丈夫和国家所做下的事情赎罪。
龙德施泰德夫人是前蒂森(现蒂森克虏伯)执行总长里希特?让?冯?龙德施泰德的妻子,或者说是遗孀,他在弗里茨?蒂森逃离瑞士后接管公司,除了继续为纳粹党提供资金援助外,二战中纳粹德国军队使用的武器弹药也大半来自蒂森制造,里希特也深受纳粹党魁希特勒的厚爱,一时风光无限,但他同时也是个颇能识清时务的人,在埃尔温?约翰内斯?尤根?隆美尔服毒自尽后,便意识到希特勒气数将尽,战局也到了穷途,但骨子里最优人种的认识让他不能抛下日耳曼民族的荣光,与美国人苏联人甚至是犹太人共伍,所以他选择抛下自己的事业,抛下自己的新婚妻子,抛下自己的所有,踏上纳粹军的旅程,仅在六天之后的与美军在莱特岛的交火中便为心中神圣的德意志帝国献出生命。
里希特死后八个月,也就是1945年6月5日苏、美、英、法宣告德国战败,由四大盟国掌握德国最高政权。帝国马克也遭遇了和纸马克一样的经历——贬值,贬的一文不值,无论是之后的东德还是西德民众都经历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二次财产洗劫——第一次是在一战后。
但这样的由极富有急转直下的状况并没有波及到蒂森公司的女主人——龙德施泰德夫人,虽然她的产业中极具价值的枪支制造几乎成了摆设,但仿佛被上帝之手指点的她果断将企业的重心转移到钢铁、汽车技术,机器制造、工程设计、电梯、及贸易等领域,财产成几何倍数增长。但就是这么一位看似柔弱,实际却聪明果决的年轻女子,在坐拥金山时也同样果决地将自己几乎全部的财产捐赠给了自己在战争的洗礼后千疮百孔的国家,即使在蒂森家族起诉质疑自己继承的合法性败诉后。(别信啊,这是我瞎扯的,后来蒂森公司和克虏伯公司合并了,就是现在的蒂森克虏伯。)
她可以说是自愿的,也可以说是被迫的。
是的,在里希特?让?冯?龙德施泰德先生战死之后,年仅二十岁的龙德施泰德夫人在接管蒂森公司后便一直生活在恶梦中。
超过1450万的无辜平民死于蒂森制造的枪口下,无数的生灵含冤死去。那些导演战争的凶手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无论是天堂抑或是地狱,都无法成为这些徘徊在人间的怨灵发泄怨气的对象,所以活着的人,无论他们是有罪还是无辜,都终日与恶梦为伴,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是的,龙德施泰德夫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这个和杀死他们的凶手有着最为密切关系的人。
于是,这位因为恶梦、幻声、幻影的折磨而惶惶不可终日的美丽妇人,终于变得憔悴不堪。她摘掉了庄园里全部的镜子和窗帘,打开了所有的水晶灯,即使是黑夜,龙德施泰德庄园也恍如白昼,没有一处能逃脱掉光的洗礼,但这对于一直折磨着她的如形随形的恶梦没有丝毫效果,而且在有一天她乘坐的马车在返回时不小心压死了一只黑猫,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