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是这样的犹豫不决,也多亏了这样的犹豫不决,我接到了来自海德堡大学蛋白质与核酸专业的邀请,同时到来的还有柏林自由大学发来的邮件,同样是医学系。我左右为难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前往海德堡,好吧,我承认只是因为海德堡的那份邀请更长一些,让我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不过,冥冥之中,上帝指引了我走向了最正确的道路。
我的确在海德堡大学混得如鱼得水,而我在医学上的锋芒也开始展露,即使在开学之初任何人都没有将那个身高1.77,体重只有132磅的“钓鱼竿”放在眼里,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有那么瘦吗?
大学时只有两件事触动了我的心弦,第一件,是我有幸在阿尔布莱希特-考索尔生前用过的实验室实习了一段时间,并且收获了我一生致力研究项目的理论基础——动物细胞的脱分化,这是人体克隆的前提,如果我没有得到这份笔记,那么也许穷尽一生我也不会取得任何研究成果。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对克隆人的研究是完全合法的,毕竟当时的人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克隆”。但是我至今认为我的成功不是巧合,因为在冥冥之中,那个男人已经替我规划好了一生。
第二件,则是发生在一个明媚的午后。在越过数个果晒的少男少女,脸色黑的和阳光成反比的我终于成功通过了这些“障碍”到达食堂。
“嘿,你好,我叫约翰?海德!我说,你就是那个蛋白质与核酸专业的天才吧?”赶在我将已经被分割好的鱼排送入口中之前,一个满脸雀斑,满头都是乱糟糟的金发男孩闯入了我的视线,他不客气地将餐盘与我的紧挨着放下,然后他的人也同样不客气地一下坐到了我的对面。
好吧,因为他的鲁莽,让我对这个自称约翰?海德的家伙第一印象糟糕到无以复加。
但是我还是强忍着心里的不快,放下已经送到嘴边的美味,“你好,我是特纳?冯?龙德施泰德,但是我想我并不是你口中的那位‘蛋白质与核酸专业的天才’。”
“嘿,得了吧,伙计,芬教授已经当着我们的面预言你将成为海德堡大学蛋白质与核酸专业第三个获得诺贝尔奖的人,还有别这么一板一眼的,要知道现在是午餐时间!午餐是……”他的话还在继续,而我的思绪却已飘远,目光中唯有他那对标志性的大门牙在他那番“心情愉悦有助于消化吸收”的高谈阔论中夺了头彩,成了我对他印象的全部。
“哦,对了!你可以叫我强尼,那作为交换,我可以叫纳特咯!而且也不要用‘您’来称呼啦!”
虽然心里很不情愿和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结交,我不得不点头同意,该死的如果再不出声,他嘴里嚼了一半的白肠会和同样成碎屑状的酸菜一起掉进我的餐盘。上帝啊,请允许您愚钝的子民许下他今生唯一的愿望,为此他宁愿永远活在安静之中,请您赶快把眼前这个手舞足蹈的人带走!
啪嚓,先是疑似不明物体撞击了餐盘的声音,再者是餐盘和餐盘发出了碰撞,接着,世界果然安静了——不过这份安静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种——“哦,那个、嗯、伙计,哦,不,纳特,我很抱歉,那个、那个……”
看着对面那个刚刚还口若悬河异常自信的家伙变得满脸通红而又期期艾艾,尽管前一刻自己真的怒火滔天,真想一叉子解决了这个二货,但此刻我却神奇的恢复了平静,不过表面却还维持着一副想要杀了他的表情,“尊敬的约翰先生,我想如果你还不赶紧说出你的目的,那么现在你就可以带着你的这‘一坨’和我的餐盘滚了。毕竟你一定不想成为我的临时操刀对象,要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我都是在练习在蛙卵上切割细胞膜来练习手指的灵活性。”
“哦,好吧,”约翰先是冲对面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速去速回,但实际上拿着餐盘内剩了多半食物的他只能偷偷摸摸地将餐盘放回去,然后快速返回,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我真担心那个凶巴巴的老处女会让我把盘子里的东西拿回去吃光!”
“那可真是遗憾。”我继续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不过即使这样也让单纯好骗的约翰心里发毛。
“哦,你不能这样,而且,咳咳,”约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一本正经地开腔,“我是真的有事要和你说。”不过即使把自己伪装的很正经,可一旦对上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约翰内心还是心虚不已,泥煤的我是来谈正经事的好不好!“那个,那个你也知道的、的……是吧?”
“知道?知道什么?我想我不知道,尤其对你知道的,近半数可怜而又愚昧的我不会知道。”
“哦,不不,这个你可以知道!而且必须知道啊!”也许之前从未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话,因为他的面部表情明显地发生了变化,但却不是恼怒,反而是沮丧又夹杂着懊恼,高大的白人男孩约翰想要倾身握住那双交叠放置在餐桌上的手,又在注意到对方凌冽目光的刹那尴尬地缩了回去,讪笑着,“你知道的,我们每个人进入这里学习都需要一个推荐人,而这个推荐人也是可以被公开的,所以我们恳请你的推荐人阿道夫?黑森先生参加我们的晚会!”
“哦?”老实说我现在确实摸不准这个约翰想要干什么,推荐人?见鬼了吗?好吧,我承认我那个冯?龙德施泰德的姓氏多多少少给自己带来了些好运气,可能有些无知人士看着这个伟大的姓氏而暗中“做了好事”?但是为什么我的推荐人会是那个一手策划他不得不提前毕业的黑森州“吸血鬼”!“所以你认为推荐人和被推荐人之间的关系就要好到好似一块铁板的正反两面?”
可能我的脸色已经坏到不行,坐在对面的约翰已经由原本的尴尬又忐忑变成了如今的手足无措,他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也许为了他口中的那个所谓的晚会?我的心情似乎开始变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