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完了三妃,慧嫔明显松了口气,指着欲妃下手男子道:“这位是舒嫔大人,掌长信宫。”众人听了,便知南北十三宫如今只有四宫有主,其余嫔位男宠,都只是住在外围小宫殿罢了。
舒嫔客气得很,微微起身向众人淡淡一笑,柔声道:“能一起伺候皇上,是我们的福分,各位有时间,还请到长信宫一叙。”说毕,向慧嫔微一点头。
慧嫔会意,指着他下手道:“这位是闵嫔大人,掌兰陵宫。”众人听得“兰陵宫”三字,都知是被灭的小国兰陵国掳来的太子,不由得个个偷眼看去,果见这闵嫔眼窝深陷,皮肤雪白,一双眸子竟是蓝色。也不知是语言不通,还是心如死灰,被慧嫔介绍,闵嫔也只是安静地坐着,并无任何表示。
似乎早已习惯了如此,慧嫔浅浅一笑,便继续向下介绍:“这位是文嫔大人,掌洗笔宫。”文嫔亦是微微起身一笑,显得十分文雅。至此,慧嫔将各位嫔妃都介绍完了,微微点头一笑,便仍归坐。
颜贵妃此时也仿佛早忘记了方才凌妃顶撞之事,含笑向慧嫔点头道:“慧嫔辛苦。”
“嫔妾不敢。”慧嫔忙又恭谨起身:“能为贵妃大人分忧是嫔妾的荣幸。”行动言语,完全是服侍正室皇后的态度。
颜贵妃满意一笑,转向众男侍:“你们也各自上前报了名号,给各位掌宫见礼。”
“谨尊贵妃大人吩咐。”众男侍忙答应了,心照不宣地按位次一一上前拜见。美人宇文重华之后,便是御侍,丰南玉和齐东山都拜过了,下次便该是无殇。
“御侍叶无殇拜见贵妃大人,各位大人。”无殇恭谨上前,躬身拜揖。
“你就是那叶寇老贼的儿子?”一个傲然的声音突兀地c-h-a了进来,正式欲妃。
无殇听他当面辱骂父亲,不禁怒意上涌,抬头不卑不亢道:“大人,入宫不提家事,还望莫要辱及家父。”
欲妃未料他一个小小御侍竟敢当面顶撞,怒极反笑道:“辱及?从贼叛乱,背反朝廷,逼宫皇上,我叫老贼那还是客气的!说他禽兽食禄,狼心狗行倒恰切些!”
无殇便是再隐忍,此时也早已怒不可遏,剑眉紧蹙逼视着欲妃:“你!”
一语未出,身侧忽有一物破空而来,声音虽细,怎能瞒得过无殇经年习武的耳力?左手暗中一动,早将飞来之物夹在两指之间,细看时却是一颗微凉的珠子,目光一瞥,却见瑜妃若无其事地坐着,目光却隐隐含着深意。
无殇一凛,这一颗冷珠,分明是提醒自己莫要冲动,冷静行事之意。
他这边因冷珠阻隔并未说话,欲妃那边却早已勃然大怒,腾地立起身道:“果然是贼徒之子,对上位嫔妃,竟敢态度傲慢,还公然称‘你’?”说毕,转向颜贵妃道:“贵妃大人,您是六宫主事,总要立个规矩才是!若是以后进来的新人都这样不分尊卑,岂不是乱了法度!”
颜贵妃此时端坐在上,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此时发生一般,漫漫然欲妃对视一眼,隐隐传递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又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方缓声道:“欲妃莫急,本宫自会秉公处置。”又转向无殇道:“殇御侍,君臣乃第一纲,父子之情若违了君臣之义,便当大义灭亲。欲妃虽然言语犀利了些,但也句句是实,你对他公然不敬,本宫实难饶你。”
无殇此时被瑜妃一颗珠子点醒,已是清醒过来,咬牙低头隐忍道:“贵妃大人教训得是,无殇行事冲动,愿领责罚。”
颜贵妃肃然道:“殇御侍,本宫望你知道,宫有宫规,本宫并非针对于你,只是秉公处置。”说毕,声音陡然一厉:“来人,将殇御侍重责五十臀杖!”
【章节彩蛋:】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无殇猛地从床上坐起,周围一片暗沉,物件却十分熟悉,竟是自己的书房内。
“二少爷!你终于醒了!”贴身小厮叶全从门外急火火地跑来:“你晕倒了整整三天了,吓死奴才了!”
“叶全,太子殿下呢?”无殇只觉头脑中一片昏昏沉沉,只是凭直觉不断地追问。
“二少爷,你不是和太子闹僵了吗?他还把你害成这样!”叶全上前扶住无殇,笑道:“恶有恶报!婉妃已经被皇上赐死了,太子也被贬为永州王,三天前就被勒令出京了!”
“什么?!”无殇一瞬间只觉天昏地暗,顾不得叶全,跌跌撞撞便向门外跑去,失控的狂奔中,晕倒前的一幕幕渐渐清晰地回到脑海,无殇只觉得从未这么恐慌害怕过,我要失去太子殿下了吗?我要失去太子殿下了吗?这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来回肆虐,让无殇几乎吐出血来。
“站住!”一个苍老的身影从身前直喝过来,无殇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跑到了家中的待客厅,身前正立着父亲。
“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还不来拜见齐王!”父亲断喝一声,无殇这才注意到父亲身后还立着皇上的第三子,齐王萧焘。
“Cao民见过齐王。”毕竟是出身侯门,又随太子日日学习礼法,虽然内心焦急如焚,无殇还是停步一揖。
“叶公子不必多礼,久闻叶氏二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英杰!”齐王朗朗一笑,向无殇走进几步,尊贵的皇室熏香味道隐隐地穿了过来:“听说叶公子几日前和我那不成器的七弟(太子萧烈排行第七)闹翻了,还被他害得昏迷不醒?”
无殇立在当地,听到这句话,猛地想起晕倒前太子那句“去传言:无殇大闹太子府,已与太子决裂”,登时觉得心头剧痛,顾不得尊卑上下,怒声道:“王爷误会了,太子殿下和无殇没有闹翻,也永远不会闹翻!”
齐王一怔,鹰隼般的目光逼视着无殇,半晌,方大笑道:“重情重义,真是个好男儿!”说比,那目光转向立在一旁的安国候,口内仍是大笑着:“好!好!!好!!!”
安国候在一旁早吓得魂不附体,忙赔笑道:“王爷赎罪!这逆子定是这几日发烧烧糊涂了!王爷放心,我叶氏一族全族效忠王爷,绝无二心!”说比,向门外道:“无涯!把这逆子关到思过室去,让他清醒清醒!”
一语未完,无殇的兄长叶无涯已从门外进来,沉声道:“二弟,你太放肆了!”说毕,便来押解无殇。
“大哥,别拦我!我要去找太子殿下!”无殇那容他关押自己,顾不得当着三王爷,不管不顾只拼命向外闯。
“无殇,你要和我动手吗?”叶无涯慢慢拔出长剑,眸子里略过一丝剑光般的冰冷!
“大哥,你要拦着无殇寻主吗?”无殇盯视着那剑尖上的一抹冰冷,“我,无论生死,都要陪着太子殿下!”
“够了!!!”一旁安国候早气得浑身发抖:“无涯,快把这逆子拿下!拿下!!来人,快把这逆子给我拿下!!!”
话音一落,外面早有无数家丁一拥而入,不管不顾动起手来,叶无涯长剑也当先攻了过来。
无殇武艺本和兄长叶无涯相当,无奈此时手无寸铁,又束手束脚怕伤了无辜,斗了片刻,早被兄长叶无涯在颈后猛击了一击,身不由己向前一扑,早被众家丁按在地上,随后便被兄长封了武功。
“来人,请家法!今日我要狠狠教训这个不懂事的逆子!”安国候一边断喝,一边余光扫过一旁的齐王,见他面沉如水,并无任何表示,只得狠狠咬牙道:“还不拖出去打!”
“是,老爷!”两个家仆答应一声,转身向无殇告声罪,便不由分说上来拖人。一时家法请出,却是两根乌黑的木杖,足有碗口粗细,十分骇人。
这边安国候已陪着齐王跟了出来,喝道:“重打!”
那家仆哪敢违拗,只得举起木杖,向着无殇臀上狠狠一杖!无殇被按在地上,只觉臀上钻心一痛,险些叫出声来,忙死死咬住牙。那些家仆虽与无殇要好,但此时当着齐王,哪敢放水,接着便一杖狠似一杖,家法噗噗噗打下来。
一时间,院子里尽是刑杖着r_ou_的闷响声,远远地回荡着令人心悸。隔着衣服,眼见着无殇臀上殷红的血渗了出来。
无殇此时已嘴唇尽都咬破,却仍是半声也不肯出,那臀上疼得一阵阵钻心,却似乎可以暂时忘了与太子分离的心痛一般,一时间,竟不希望这家法停下来。
转眼间已打了七八十杖,无殇下身早是鲜血淋漓,安国候面色有些发白,忍不住挥手叫停道:“逆子,你可知错?!”
叶无涯立在一旁,知道这是父亲心软了,忙使眼色与无殇,命他认错,谁知无殇天x_ing便是倔强,此时虽咬得满唇是血,眼神却半分未变,哑声道:“我是太子殿下的人,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是!”
安国候心下一沉,偷眼看齐王时,果见齐王面色更加y-in沉,只得一咬牙,喝道:“逆子!逆子!给我加力打!”
两个家仆被喝了一声,只得咬牙加了力气,狠狠向无殇臀上打去。只见那一杖杖打在无殇臀上,如暴风骤雨般,眼见着鲜血小溪般淌下,下身衣襟高高肿了起来。转眼又是几十杖过去,饶是无殇常年习武,身子强健,此时也有些撑不住了,渐渐没了声息。
安国候还欲打时,只见叶夫人已不顾礼法从后宅跑了出来,扑跪在地哭道:“老爷今日要无殇死,不如先打死我……”正苦求着,却听那边家丁一声:“二少爷晕过去了!”叶夫人一惊,连滚带爬过去时,只见无殇双眸紧闭,身上血葫芦一般,不由得哭喊一声:“儿啊……”禁不住往下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