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终于,齐文轩开了金口:“你…….刚化形。”
他隐隐觉得不太对劲。男子形容举止有如稚子,应是从未涉世。但他身上又有一种很深的寂然,仿佛荒芜原野上的断壁残垣,覆着一层死灰,无风无月,只有漫天的虚无。
就像他早已经不想活了,却不知为何死撑着到了现在。
就像是现在的齐文轩。
男子任是笑着,接道:“我刚才听到你说想让一人陪你,很久之前我就只有一个人,我那时也想有人陪我,而且我知道一直一个人很难受,所以就化形了。”
眼前的男子清逸出尘,却是孩童般的简单干净,无比诚挚。
他眼角含笑,静静地看着齐文轩。
身后是漫天星辰,一道天河横亘而过,银光熠然,犹如心湖之上泛起万千涟漪。
齐文轩看着他,不知为何心中一动,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那好,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你要永远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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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椿树取名“齐愿”,说什么入了我的门,就得随我姓,你既然应我祈愿而来,那便取个“愿”字。
齐愿接受得欣然。
而后齐文轩在岛上建了屋,垦了地,又教了齐愿许多有关人类的知识。
不知是不是久居孤岛的原因,齐愿对面的某些东西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很小的事情都能缠着齐文轩问个不停。
“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那叫什么?”
“夫妻。”齐文轩随口一应。
“那你和我是夫妻?”
“……”
看看齐愿充满期待的眼神,齐文轩挣扎良久,终于艰难地吐出一字。
“......是”
末了赶紧补上一句。
“我是夫,你是妻。”
齐愿微不可察地一皱眉,又问:“那夫和妻有什么区别?”
“夫负责传宗接代干大事,妻负责相夫教子守妇德。夫为上,妻为下。而且我们讲夫为妻纲,你要不听我的话是要浸猪笼的。”齐文轩毫不负责地一通乱扯。
“文轩,”齐愿正色道,“你刚刚说教子对吧。”
“嗯。”
“夫妻是要繁衍后代的对吧。”
“嗯......”
“你还说夫负责传宗接代,对吧。”
“......嗯?”
齐愿无奈地一摊手,颇为遗憾道:“我们椿树是雌雄一体的,本来也可以生,但化形后就不行了。所以......”
他向齐文轩投去充满希冀的目光。
“......”
齐文轩面无表情:“我们人类男人也不能生。”
齐愿一下就蔫了,像只雨打s-hi毛的大狗,被主人抛弃后可怜巴巴地立在门外。齐文轩一时不忍,出言安慰道:“没事,我有你就好,我还真不想有个大毛二毛三毛在岛上上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齐愿立马满血复活春暖花开,收拾旧山河卷土重来。
“那行-房是什么?”
“造房子。”齐文轩继续扯淡。
“圆-房呢?”齐愿又问。
“在房子外面造一圈圆形的篱笆。”齐文轩面不改色心不跳,
“那洞-房呢?”齐愿锲而不舍。
“在房子后面挖个洞,就我用来放红薯的那种。”
“巫-山-云-雨?”
“蜀中巫山天降小雨。”
“鱼-水-之-欢?”
“鱼游浅水腾跃欣欢。”
齐愿半天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当下是无比苦恼。
正想着,鼻梁被人敲了一下,抬头看去,就迎上齐文轩一脸狐疑。
“你从哪知道这些的?”
我没教过这种十八禁的东西呀。
齐愿忙不迭摸出一本《活-色-生-香》,凑上前去一幅正直模样:“上次你叫我去储存间拿东西的时候无意捡到的,看着新奇就捡来翻,结果发现好多东西都看不懂。”
齐文轩翻开一看:得,一本春-宫图。画中两个男子交叠,极尽缠绵。画面精细,制作精良,竟然还带各种注解!
自己什么时候收过这种东西........难道是别人恶作剧?
但......为什么是俩男人。
他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把书抽回来,正色道:“看不懂就对了,这是本邪书。”
齐愿不大乐意:“那......那两人是?”
齐文轩立马出连打断把不良苗头扼杀在摇篮。
“那是在练功。”
“什么功夫?”
“......”床-上功夫。
齐文轩一时语塞,齐愿抓住机会穷追不舍。
“为什么练功的书会是邪书?”
“因为练了会不-举。”
齐文轩当机立断,义正辞严。
“什么是不-举?”
妈的还有完没完了。
好不容易糊弄过去,将人打发去挑水,结果的烧好了水,沐完浴,那人又来拉着自己的手,一双眼亮晶晶的。
“文轩,我们上-床吧。”
齐文轩:???
齐愿眨着一双清澈的眼:“我听说夫妻都是要上-床的。”
齐文轩:我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齐文轩:“你听谁说的。”
齐愿挠挠头:“不是你说的吗?”
???
我什么时候说的?
齐文轩百思不得其解。在这当口被齐愿抱上了床,齐愿开心地钻进被窝就要动手,想想这进度快了点,就先铺垫了下:“上-床后是不是......”
齐文轩“啪”一巴掌呼他脑门儿上。
“上-床之后就该睡觉。”
齐愿委委屈屈:“可我明明记得还要干其他事情......”
“对,”齐文轩抓住他做妖的手,“盖棉被拉手纯聊天。”
齐愿:“......"
齐文轩满意地拉好被子,然后就听见角落里齐愿幽幽的声音:
“文轩,我们来聊聊什么是周公之礼吧。”
齐文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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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多数时候问的都是些正常的问题。只是次数多了,齐文轩便忍不住想:岛外的世界何其绮丽繁华,齐愿这般耐不住寂寞的x_ing子,难道就不想出去吗?
他不敢问,他怕那个答案会是.......
他是没资格留他的。
可是他又想确认。
于是,在晚秋的一个月夜,他借着家酿桂花酒那点醉意,问了出来。
“齐愿......你看看岛外的世界.......烟桥画柳.......十丈软红.......风烟翠幕更有十万人家.......你说........你会不会有一天.........自,自己到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