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叶景容为难的蹙起了眉头,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实话实说,事实就摆在眼前,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你心里有答案,又何必明知故问?你若是觉得自己值得被记住,那他就不会忘记你,若连你自己都觉得不配被铭记,那问我,答案还是一样,终究无济于事!”
语毕,叶景容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兴致,而是收起银针,缓缓地迈出了密室,将那一室的空寂都留给了血千夜一个人!
在叶景容走远之后,耳边却依稀传来了微不可查的低吼与哽咽声,带着成年男子特有的低沉与沙哑,让听者都忍不住为之心碎。
一瞬间,脑海中涌上来的便是王爷目眦尽裂的面容,叶景容当下哪里还顾得休息,既然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也应该尽早下山,去寻王爷才是。
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自己和王爷走到像冷千情和血千夜的那种地步,相爱却也相互伤害!
有什么误会,他可以耐心的解释,有什么隔阂,他愿意用心消除,只求一个平平淡淡的天长地久!
回到临时落脚的客房,叶景容唤过小叶子,经过简单地打点之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绝情宫,朝着山脚的方向赶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拦着他的去路了,绝情宫甚至还派出了弟子,一路护送,确保着叶景容的安全。
日暮时分,总算是来到了大军驻扎之地,绝情宫的弟子完成了任务,自然是按照原路返回,此刻面对着千军万马的,便只剩下了叶景容和小叶子二人。
小叶子胆子小,此刻早已经是胆战心惊,哆哆嗦嗦的藏身到叶景容的身后寻求庇护,而叶景容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心里七上八下,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眼前就是熟悉的中军帐,可是叶景容的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似的,愣是没有勇气再。上前一步。
想起王爷为了救他而不管不顾的驱动着万千铁骑兵临城下,为了抓住他而生生抗下的那一记攻击,叶景容就觉得自责不已,心下更是愧疚难当。
就这么在寒风中静静的矗立到双腿都开始僵硬发麻,耳边却是突然传入了一声冰冷无声的命令,震得叶景容刹那间回了神!
“你要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还嫌本王不够丢人是吧?临阵倒戈,与贼子结党,你心里可还有本王这个夫君?拿本王当什么了?笑话吗?”
隔着一片帘幕遥遥相对,冥焱原本是想趁着这个时间,努力平复一下情绪,可是结果却适得其反,他的怒意非但没有平复下去,反而越烧越旺!
一个月的时间,父皇那边咄咄逼人,叶景容这边又让他忧心不已,他冥焱虽然自负自大,可也做不到只手遮天。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母后那边不知道怎么就听到了风声,一封封书信送到他的面前,紧咬着这件事不松口,说什么让成王妃给她一个交代,这简直让冥焱焦头烂额!听到这话,叶景容的眸光闪了闪,伸出手臂将小叶子挡在了身后,叶景容扭过头去摇了摇,示意他不要跟着,然后才咬咬牙掀开中军帐的帘幕,视死如归的走了进去。王爷的脾x_ing喜怒无常,很有可能会迁怒小叶子,这件事叶景容决定一力承担,决不能连累了小叶子。
叶景容想的容易,可是在迈入中军帐,看到面前伟岸的身影之后,那鼓足的勇气却像是被扎了一针的皮球一般,刹那间泄了气!
明知道叶景容已经迈入了中军帐,可是冥焱却依旧是头也不抬,单手曲成钩状,一边有节奏的敲击着案桌,一边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中的书信!
看到这一幕,叶景容心下酸涩难当,一时间,拘谨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张了张嘴,想要唤一声王爷,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那人就近在眼前,却一言不发,此般沉默的对峙,让叶景容无所适从。
藏在袖袍中的素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面色青白交替,叶景容在犹豫了半晌之后,狠狠心甩开衣摆,曲起双膝,跪了下去。
“身为成王妃,景容自知有罪,请王爷发落!“收起下巴,挺直了腰板,叶景容整个人跪的笔直!
余光看到这一幕,冥焱手下的动作一顿,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下一刻,却是猛然伸出手去,将案桌上摆放着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的扫落在地。
双眸布满血丝,冥焱抬起手来,狠狠的一掌拍落下去,将那上好庄柳木制成的案桌给劈成了两半!
“成王妃?你还知道自己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还以为,这一个月在绝情宫里过的逍遥自在了,早把自己的身份,把本王忘到了脑后!”
被扫落在地的一壶热茶,有些许茶水溅落到了叶景容的衣袍上,烫的叶景容轻轻一颤,但却咬牙不置一词。
他向来都是被冥焱捧在掌心里呵着护着的,这还是第一次,要面对面的承受着那人的怒火,一时间,叶景容彻底被镇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挫败的低垂着脑袋,一头青丝散落在身后,叶景容此刻的沉默,却没能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让冥焱越来越暴躁。
“你知不知道,赤焰军的虎符虽然掌握在本王手里不假,可是动用却必须得到父皇的应允,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本王来不及向。上禀告,就私自出兵镇压绝情宫?原本想着只要能将你安全接回王府,本王可以不在乎父皇的诘责,可是你呢?你让本王在这里整整守了一个月?本王在你这里吃了闭门羹的事,在皇宫里闹得沸沸扬扬,母后追着问我要说法,你让本王怎么回答?父皇一封信一封信的催着我回宫请罪,你让我怎么选择?叶景容,你回答我,回答我啊!”
话音刚落,冥焱竟不知何时站起身来,来到了叶景容的身前,大手伸出去,虎口毫不留情的钳住了叶景容的下巴,冥焱面。上带着狰狞,强迫那人抬起头来,看着他回话!下巴疼的厉害,让叶景容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泛了红,他也曾经想过他这一时鲁莽的决定会带来怎样的恶果?可是事态的严重x_ing,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那双眸子氤氲着水汽,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带着几分脆弱,几分无措,冥焱不知怎么地,突然间就狠不下心来了!“该死,又是这样!“每次都心软,这人都被他宠的无法无天了!
冥焱恼怒的松了手,随后抬起腿来,愤懑的将脚边的玉茶壶给一一脚踹了出去,背对着叶景容站在那里,冥焱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开口命下了命令,但却不是在命令叶景容,而是命令那些守在中军帐外的将士们。
“来人,将王妃押下去,带上枷锁镣铐,一路囚送回王府!”
第174章 冥焱的担当
听到这话,叶景容猛然抬起头来,眸光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前不远处那道虽然高大但却带着些许疲惫的背影。
半晌之后,不见冥焱回头,也没有听到冥焱收回成命,反倒是身后的方向传来嗒嗒的脚步声,以及铁链相互撞击发出的清脆轻鸣。
认命的低垂下脑袋去,贝齿咬死了下唇,叶景容动作僵硬的抬起手臂,双手握成拳,陈放在胸前,而后双腿略微分开,使得纤细的脚踝暴露在空气之中。
半晌之后,中军帐的帷幕被将士们掀开了,两位将士,一个手里攥着脚镣,一个手里捧着枷锁,半跪下身子朝着冥焱的背影行礼。
冥焱听到耳边的动静,后背僵直了片刻,但却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背过手去随意的挥了挥,示意那两个将土就按照他刚才的命令照办。
那两个将士收到确切的命令,即便感到为难,但还是在相顾一眼之后,起身朝着叶景容的方向走来。
“王妃,恕手下们得罪了!”
在异口同声的告罪一声之后,那两个将土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在用手中的钥匙解开了各自的锁具之后,将其分别铐在了叶景容的手腕和脚踝。上。
胳膊与小腿在一瞬间承受了额外的重量,让叶景容不适应的蹙起了柳眉,但却抿紧了嘴唇,什么都没有多说。
整个中军帐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沉寂的甚至能够听到冥焱紊乱又粗重的呼吸声。
被逼无奈的参与了王爷的家事,使得那两个将土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原本高高壮壮的鲁莽汉子,此刻却宛如七八岁的孩童似的,黝黑的脸上通红一片,无辜又无奈!
到最后还是冥焱率先发了话,使得那两个将士从进退两难的处境中解脱了出来。
“把钥匙交过来,然后将王妃押回马车,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踏出半步!”
收到命令之后,那两个将土自然是立马照做,赶忙跑过去,将枷锁和脚铐的钥匙妥帖的交付到冥焱的手中,然后再度硬着头皮转过身来,走到叶景容的身前,两人在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之后,很有默契的同时躬身伸手,做了一个恭请的姿势。
“王妃,您还是自己请吧!”
虽然是两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汉不假,可他们却不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王爷现在只是在气头。上,所以才会狠心责罚王妃,脱出口的话虽然严厉,但也仅仅是因为面子,上抹不开罢了,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
虽然是让他们把王妃押送下去,可是他们却不能完全照做,就他们这一身的蛮力,若是真的秉公执法,那王妃纤细的手腕八成会被他们给掰折了,到时候真正要受罚的恐怕就是他们这两个无辜受牵连的可怜虫了!
听到这话,叶景容复而抬起了头来,身子依旧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他却不是要为难将士们,而是把眸光扫向冥焱的方向,最后一次确定那人不会心软的收回成命之后,叶景容深吸一口气,半敛下眸子,长长的睫毛脆弱的颤了颤,随后就膝盖用力,徐徐的站起了身来。
转过身去,迈开腿,在将士们的带领下退出了中军帐,叶景容心下苦涩一片,但却自始至终没敢回头看一眼,生怕看到的依旧是冥焱绝情的背影,那样的话,他肯定会没出息的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