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猛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那种滞涩的沉寂,显得刺耳又突兀。
白皙的手指挑开手机的盖壳,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用一口地道的英语问道:“对这个热身还满意吗?稻叶鸣央。”
“亚伯·伍德。”少年平静的嗓音中带着一点厌恶般的讽刺意味:“每次都是一样的把戏。”
电话里传来了男人低沉的笑声:“游戏就要开始了,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当然,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的话还来得及。”
鸣央被帽子遮住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嘲讽,然后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他微微抬起头,将视线转向抱着佐助的真田弦一郎,无形之中视线带上了一种冷厉的压迫感:“你会骑机车吗?”
真田愣了一下才回到道:“当然会骑。”
“那可要把车开稳一点哦!”少年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人已经率先走出了大楼。
真田略带疑惑的皱起眉头,但现在情况根本来不及多问,只好紧紧跟在他身后。
很快真田就体会到了开稳一点是什么意思,现在他连稍微分神哪怕是一秒钟都做不到,必须集中百分百的注意力来控制车子的方向,没看到越野摩托车已经快跑飞起来了吗?他根本无暇顾及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车子的引擎声,金属的碰撞声,甚至还有利器破空而来的风声,以及不同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窜入他的脑子里,但是他根本无法去顾及,虽然雪已经停了,但是路面湿滑不堪,哪怕是零点几秒的松懈都有可能导致车毁人亡的结局。他此刻真该庆幸被他绑在背上的佐助依旧高烧昏迷根本不知道这个晚上究竟发生了多少匪夷所思的事!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多人想要杀他?这种程度的战斗,就算平时在电视上报道的恐怖分子袭击也没这么夸张,但是今天却真实的发生在东京,只是为了杀一个少年。还有那种超出普通人类的身体素质,让人很难不和一些科幻片里面的异生物联系在一起。
真田感觉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根本没办法冷静的思考。今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彻底的颠覆了他十四年来的认知。
不管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是自己和佐助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越野摩托车像一匹挣脱枷锁的凶兽,肆意的在黑夜里穿梭。寒冷的风像冰刀一样刮在脸上已经痛的失去了知觉。感觉路根本就没有尽头,他根本不知道已经跑了多久,当背后的声音渐渐地小了直到此刻只有机车的轰鸣声。
然后,是冰冷的沉默。
“到了。”
真田停下摩托车,等双臂不在那么麻木了才抱起佐助跟着少年一起走进院子里,他并没有多问,因为为他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终结了,睡一觉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这种单纯地想法他根本就不会有。
第4章 第四章 异类
啪——日光灯刺目的白光驱散黑暗的束缚。也使得原本黑暗中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
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彼此的相貌都变得清晰起来,真田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会过分注意别人长相的人,但是,一直到很多年以后,那一瞬间的画面都是如此鲜活,像一幅镌刻在他记忆里永不褪色的画卷,时间越是漫长记忆越是清晰。
鸣央的五官比起一般的亚洲人而言显得更加深刻,很容易让人分辨出他不是纯粹的亚裔,反而带着一种属于混血儿得天独厚的精致感,但这种精致来得太过凌厉,整个人都仿佛用坚冰寒铁细细雕琢而成,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冰冷与肃杀之感。
真田这一刻才突然觉得,这个人哪怕仅仅是这样静静地站在这里,也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他和普通人区别得清清楚楚。
从一开始,稻叶鸣央和他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鸣央微微眯起双眼,眸光从真田身上一掠而过:“你的手机在这里禁止使用,要打电话的话可以用那边的座机,医药箱在房间里。”说完便转身上了楼梯,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偏过头看着真田,那种目光带了点恶劣般的调侃意味:“呐,手机不能使用的话,真是相当不方便呢!比如不能接女朋友的电话什么的!不过话说回来,大叔你有女朋友吗?”
真田:“……”
看着已经消失在楼道上的人,真田竟然一时之间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了。生气说不上,真要说的话可能是一种无语加无奈的复杂心理吧!
现在他倒是没有心情计较其他的,急忙找医药箱帮佐助降温。还好只是天气原因引发的感冒,再加上惊吓导致的高烧,药物再加上物理降温基本就稳定下来了。
把佐助安顿好之后,才赶紧给家里人打了电话报平安,选择性说了一部分实话,再着重交代了佐助目前的情况就挂断了电话。
父母还好说,但祖父与大哥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被糊弄过去的,他自己到现在脑子都还是一片混乱,再说今晚经历的事本来就匪夷所思,与其说得含含糊糊让他们担心,还不如选择最能让他们安心的说法。
房间里非常的安静,只有时钟孜孜不倦地咔嗒咔嗒的声音。也直到此刻,真田才真正的将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点,似乎从佐助被绑匪认错人绑架起,一切的事情都超出了原本的轨道。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事是你不看到就永远也不会想到不会相信的,人生正是因为下一秒都不可预测才会变得期待。或好或坏,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他的字典里从来不会有逃避两个字。
“叽……叽……叽……叽……”
小怪物的招牌叫声透过房门从客厅传到了卧室,真田愣了一下,原来竟然把那只小怪物也一起带回来了!
真田打开房门,就看到鸣央裹了件浴袍坐在超大的沙发上,冰冷的白炽灯的亮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出一种矜贵漠然的冰冷,透着难以逾越的高傲之感。
不过有一句话叫看人不能看表面,气质往往不代表性格。真田很快就领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鸣央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了几个浅金色的外形类似禅一样的东西在逗小怪物。
“想吃吗?想吃的话要说出来才可以。”
小怪物歪着头,眨巴着迷茫的暗紫色眼眸,看起来十分委屈。人家只是一只刚刚出生的小可爱,肿么可能会讲话!!
“啊,那就卖个萌好了,如果不能靠实力吃饭,至少要知道靠脸吃饭知道吗?”
小怪物:“叽!”
“是喵不是叽!你是笨蛋么!”稻叶鸣央痛心疾首地戳小怪物的脑袋,“黑川老头把你孵化出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呢?又笨又丑一点用都没有。”
真田:“……”
小怪物茫然而委屈的眨巴着眼睛,不懂外语的怪物你伤不起。
“叽~叽~叽~叽……”
小怪物拖长了嗓音一直叽叽叽叫个没完,甚至讨好的在鸣央身上蹭来蹭去,那狗腿的模样简直不忍直视。小怪物撒娇撒的毫无压力,开玩笑,这个人一巴掌就能把它拍扁好么!现在不好好抱大腿难道等着被捏爆咩?
鸣央顺手把手里的金色小虫塞进小怪物的嘴巴里,转头对真田道:“呐,大叔,帮我扎一下绷带。”
真田对“大叔”两个字哽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到房间里拿医药箱,心里涌现出一种类似于纠结又类似无奈的复杂感觉,当这感觉在他之后的人生中持续不断的涌现时候,他才恍然,那是一种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他原本以为是擦伤或者其他不严重的小伤口,毕竟那副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怎么也和重伤联系不到一起。但是当他褪下鸣央的浴袍整个肩膀都露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僵立了。整个左肩上都是被利器直接透穿的伤口,甚至能从伤口直接看到骨头,这么严重的伤却奇迹一般的没有再继续出血,只留有一层干固的血迹。
真田拿出酒精帮他清洗伤口,他却像完全没有感觉一样,只是在真田帮他清洗好伤口以后,随手从医药箱里翻出一个黑漆漆的瓶子递给真田道:“涂上这个再绑上绷带就行了。”
瓶子里是黑漆漆的黏状物,看起来有点恶心,闻着却有一股清新的药香味。
他的身体非常的消瘦,皮肤透出一种白玉般的温润,映衬着那黑漆漆的药膏显出一份独特的脆弱。他的头微微向右边偏着,半干的发梢紧紧地贴着颈脖流下一行湿润的痕迹,脖子上还有一根细细的链子,黑沉沉的看不出是什么材料,链子垂进睡袍中隐没不见。黑与白的鲜明对比让少年的侧脸显示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迭丽。
真田几乎是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双眼的目光专注在他的伤口上。口中随口问道:“今天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他早就有了觉悟,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就此结束,既然无法逃避,就干脆了解透彻做好万全的准备是他一向的原则。最关键的是,此刻他直觉要找点什么其他的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啊哈~”鸣央有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声音带了一点散漫,像一块慢慢融化的巧克力糖,带着一种绵长丝滑的芬芳。
“几乎每个国家都有不被大众所知道的特殊部门,世界上总是有许多超出一般人理解范围的事需要处理,嗯,怎么说呢,就像你是普通人你会发现你身边围绕的都是普通人,发生的也都是平常事,但是当有一天你突然不再是普通人的时候你又会发现,原来自己身边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每天都会发生那么多神神秘秘的事。许多东西一直都存在,只不过和你不在一个世界,你就永远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而已。所以这种特殊部门的存在是必然的,各国之间也必然存在合作或者竞争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