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皮皮虾j.īng_是妖力深厚不假,但它似乎没有什么根基底蕴,那些妖力就好像是别人寄放在它体内的一般,虽沉稳却也虚浮,想来平时它动用一下都困难,更谈不上如臂指挥了。
“看出来了对吧?”他表情一有细微的变化,皮皮虾j.īng_就敏锐察觉了,得意地昂起小脑袋,“我的妖力不属于我,是另一个大妖j_iao给我保管的,包括这个地方都是他帮我找帮我布置的,我哪儿有那种本事啊?”
听它简简单单解释完原委,琴酒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白瞎他警惕半天了,早知道这是个绣花枕头,他何必大费周章地连天神羽衣都套上,白白丢了一回人。
皮皮虾j.īng_说得合情合理,况且它对琴酒的确没有还手之力,琴酒也就懒得再计较它刚才骂自己“臭女人”的事。不过,就在琴酒决定松手的时候,他脑海中忽然掠过模糊的预感,虽然抓不住,却有一种至关重要的感觉,他刚放松一点的手立刻又收紧了,力气比之前还要再重一分。
“哎哟!你干嘛!”皮皮虾j.īng_被抓疼了,小胡须一甩抽他手背上,没好气斥道。
“给你妖力的大妖是谁?”琴酒没管它不痛不痒的反抗,追问道。
皮皮虾j.īng_疑惑歪头:“大妖?他没有告诉我名字啊。”
闻言,琴酒眯起眼盯住他,如同猛兽盯上不知死活的猎物。皮皮虾j.īng_只觉得后心一寒,背甲僵直地连成一线,胡须不安地卷住身体。
会这么看它,是因为琴酒发现了一件事。这只妖怪力量不是自己的,x_ing子却油滑得很,嘴里说的姑且都算是实话,但j.īng_准避开了所有重点——琴酒想知道的重点。
琴酒问它酒吞是不是它抓的,它轻描淡写就将话题转移到自己妖力有异上。问它给它妖力的大妖是谁,它也四两拨千斤以不知道名字便一笔带过。
皮皮虾j.īng_掩饰得不错,如果没有往它大有保留的方向去想,琴酒也很难发现它言辞中的小心机。可一旦发现,它欲盖弥彰背后想隐藏的东西,就呼之欲出了。
“你知道酒吞在哪里是不是?你体内的妖力,珊瑚林外的结界,都是他的手笔吧?”琴酒夹着皮皮虾j.īng_举到眼前,云淡风轻地道。
如果不认识酒吞,它没必要在比自己强了那么多的人面前这样遮遮掩掩。
皮皮虾j.īng_一颤,终于没法儿淡定,也没法儿顾左右而言他了。
两条胡须j_iao缠成螺旋状耷拉在背上,它两只颚足做捧心状,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酒吞大人的仇人吗?”
“不是。”
“那你是谁?”皮皮虾j.īng_没那么好打发,接着问道。
琴酒却避而不答:“他有没有跟你说哪些人来找他是值得信任的?”
皮皮虾j.īng_忙不迭点头:“有,他说有一个叫茨木童子的大妖是他的朋友,可以信任。不过,你虽然是银发,却不是断臂,还是个女人,肯定不是茨木童子。”
提过茨木就好办了。
琴酒把皮皮虾j.īng_之前避重就轻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份,只说:“茨木水x_ing不佳,现在在岸上等着,我带你去找他,你把酒吞的事都告诉他吧。”
他做出这一提议的时候,还担心皮皮虾j.īng_不同意,准备多说两句争取让它信任。谁知它听了之后居然迫不及待地点头,两条胡须分开来甩得那叫一个兴奋,似乎恨不得立马就飞到茨木面前。
“你怎么这么激动?”琴酒怀疑有诈,多嘴问了一句。
皮皮虾j.īng_一反刚开始遮遮掩掩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因为我终于等到能救酒吞大人的人来啦!哎呀别废话了,快走吧,不要浪费时间!说不定今天晚上还能赶上那什么呢!”
它的话不清不楚,信息量还大,琴酒略微琢磨了下,抵不过它的百般催促,还是带它浮上了海面。
然而,还没等琴酒嘱咐它别把自己的女身状态告诉别人,也没等它为自己终于得以离开呆了数百年的地方而高兴,天空中那座从现身起便静默得令人心慌的要塞,终于搞出些幺蛾子来了。
有些时候,敌不动才是使己方最难受的状态,不动代表没有破绽可寻,它动了,一切反而好办起来。
譬如此时,要塞下方不声不响凝聚的暗红气团,就散发着让琴酒心安的气息。
那是酒吞的气息。
一千六百年的跨度对于并非亲身经历的琴酒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直到现在,他依然清晰记得酒吞妖力的味道,记得他向鬼族臣民发号施令时的风采,所以他丝毫不意外茨木会狂热地追随他,甚至爱慕他。
若非他把自己的妖力压缩到极致,又藏到满身海腥味的皮皮虾j.īng_体内,琴酒不至于完全感知不到他。可此刻,要塞下方飞速聚集的气团里浓烈得近乎嚣张的气息,毫无疑问是属于酒吞,没有任何掩饰和多余的味道。
“酒吞大人!是酒吞大人!”皮皮虾j.īng_激动得直接蹦上琴酒脑袋,又被他沉着脸揪下来。
虽然总算感知到酒吞的去处,但琴酒并没有多么高兴,反而望着天空满脸忌惮。
只见头顶巨大的要塞亮起了通天彻地的光,仿佛一团团柔软的棉絮,轻盈地浮在透着不详之色的暗红云气上方,鲸吞蚕食地撕扯着云气,并不断扩大侵蚀范围,转瞬间把东京的天空映照得亮如白昼。
这还没结束,要塞右端一个怪异文字突然从中间裂开,滑出一架简约而充满科技气息的空艇。空艇顶部装了只酷似竹蜻蜓的装置,可此情此景之下却丝毫不显得滑稽可笑,反而让人更加注意到装置四面八方的装饰用的利刺。
那些利刺就像一根根针管,在临近云气时喷洒出鲜红色的水珠。水珠饱满圆满,个个自成一体,甫一落入云气便立刻溶解,将周身十米之内的云气搅得翻天覆地,仿佛正在做什么剧烈的化学反应一般。
化学反应?
琴酒脑内电光一闪,隐约明白了什么。
“喂,你是什么时候遇见酒吞的?”
皮皮虾j.īng_光顾着看云气了,想也没想便回答道:“没多久,就……一百多年前吧。”
“那时有天上这玩意儿吗?”琴酒又问。
“大的没有,我见过小的。”皮皮虾j.īng_不懂要塞和空艇,直接以它们的体型区分。
琴酒咬了咬后槽牙:“酒吞是不是被你见过的那个小的玩意儿抓走的?”
“是啊。”皮皮虾j.īng_毫不犹豫说出了自己一直费心隐瞒的事,却不是口误,而是重见“故人”,觉得时机成熟的顺其自然,“我遇到酒吞大人时,他就躺在岸边,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血把他周身十多米的沙子都染红了。”
“我把他带回海里,他进不了我的洞x_u_e,就在附近找了一片珊瑚林暂时休息。在那里,他跟我说他被一群诡异的人类盯上了,那些人想抢他的妖力,还要拿他当……当什么实验品,他不希望他们得逞,就把妖力抽出来放我这里了。”
琴酒听得直皱眉。
战国时代之后天地规则大变,妖怪逐渐销声匿迹,即使还能留在人世,也一般不能妄动妖力,无法轻易显形,更遑论抽离自己的妖力了。酒吞能做到,要么是付出了极大代价,要么……就是他之前就跟那些人有过纠缠,从他们手中拿到了可以抽离妖力的东西或方法。
如此一来,他不联系茨木也就说得通了。茨木与他实力相仿,他都对付不了的人,茨木当然也无能为力,他是不想连累茨木。
照这么说的话,酒吞与这些外星人的纠葛远比遇见皮皮虾j.īng_要早,兴许从他和茨木失联的那天就已经开始了。
想到此节,琴酒有些心冷。
除梨子及其部下之外,原来地球上还潜藏着那么多不怀好意的外星人。他们对于人类来说,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都有可能劈下,可他们却直到现在才知道,实在是可怕至极。
虽然平时他也会开“世界又要毁灭了”这种玩笑,但真有苗头出现时,作为地球居民一员的他也不禁感觉背后隐隐发冷。
这是断绝全文明传承的大事,跟这个相比,以前他做的那些恶事,几乎算不上什么了。
“啊!那是不是茨木大人!你看那是不是茨木大人!”
在琴酒为全人类处境担忧的时候,没心没肺的皮皮虾j.īng_忽然大声尖叫起来,吵得他耳膜隐隐作痛。
不耐烦用两根手指卡住它的脖子,他顺势仰头看去,就见茨木高大的身影划破长空,犹如归燕还巢般迫不及待地冲向那些被几颗水珠搅得震d_àng不宁的云气。
与此同时,他还看到了基德架着滑翔翼盘桓于云气周遭的场景,那家伙一身一尘不染的白,在夜色中别提多显眼了,连要塞发出的光芒都无法遮挡。
看到他,琴酒登时就听见了“呜哇呜哇”的警笛声。岸上亮起了璀璨的车灯,仿佛星空碎了一角跌落人间,从琴酒这个角度看去,格外晃眼。
“啊啦?怎么了?”皮皮虾j.īng_一脸状况外的表情。
琴酒没有回答,却多少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来之前,他叮嘱过负责策应的安室透和赤井秀一,让他们发现东京湾有异就立刻想办法疏散人群或封锁此地。没想到他找大妖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反倒是外星人的要塞自己出了幺蛾子。
这种情况下,凭他们的能力当然不可能压得下去,不如直接将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好叫琴酒有浑水摸鱼的机会。但这样一来,他可能会因为没有提前收到消息而落入有心人眼中,故而他们将基德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