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啥?
阿十:啥啥?
第97章 【共枕】阿十,你有几个爹爹啊?
连慕枫将事情交代下去, 很快就回来了, 推开门走进屋时,墨远正站在榻前铺被, 被角掀起的风让他脸侧发丝轻轻飘起又落下, 他听见动静回头看过来, 眉眼在昏黄的灯火下氤氲出一片温柔。
连慕枫怔了一瞬,恍惚间似乎回到当初在归义堂第一次同床共枕的场景, 阿十的笑声将他拉回神, 他反手将门合上,大步走进去。
墨远笑着问:“你睡外面还是里面?”
连慕枫看着他, 笑道:“外面。”
墨远撞进他漆黑瞳孔中深深的漩涡, 脸上莫名有些热, 避开他的目光看向蹲在榻上帮忙铺被的阿十:“阿十睡中间吧。”
阿十扬起笑脸:“当然啦!”
墨远不在意阿十的帮倒忙,耐着x_ing子将被铺好,没看连慕枫,将外衫脱了便坐进被窝里去, 阿十早就脱得只剩小衣, 也赶紧钻进去挨着他, 又回头喊连慕枫:“爹你也快来睡!”
连慕枫看着他们父子俩紧紧挨在一起,眼底有层层叠叠的温柔浮上来,墨远看他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也不知怎么了,胸腔里莫名跳得有些急。
阿十见连慕枫一动不动地站着, 不禁连声催促:“爹爹爹爹爹!”
连慕枫回神,笑着应了一声,也脱衣上榻。
墨远再一次注意到阿十的称呼,心中生出一丝狐疑,便凑到阿十耳边问:“阿十,你有几个爹爹啊?”
阿十举起两只手:“当然有两个呀!”
连慕枫身子僵住:“……”
墨远感觉有点糊涂了,朝连慕枫瞥一眼,继续问:“你两个爹爹有什么不同么?”
“当然不同呀!你是阿爹!”阿十回头拍拍连慕枫的手臂,又转回来,“他是爹!”
墨远哭笑不得,又问道:“为什么我们一个叫阿爹,一个叫爹?”
连慕枫冷汗都下来了,生怕一个不慎刺激到墨远的记忆,让他再次走火入魔。
阿十歪着头认真想了想,小大人似的一字一句道:“阿爹是把我生出来的,爹是把我养大的。”
墨远压根想不到“生出来”就是“从肚子里生出来”的意思,只以为是生父与养父的差别,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说完不忘夸一下阿十,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道,“阿十真聪明!”
阿十得到夸赞,嘻嘻笑起来。
墨远干脆又接着问:“你为什么管杜叔叔叫叔叔呢?怎么不管他叫阿爹?”
连慕枫一口气还没松完又让他新的问题吊起来,忙清清嗓子,故做淡然道:“不早了,阿十该睡觉了。”
阿十乖乖“哦”了一声,麻利地躺进被窝里,眨眨眼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墨远:“我又不傻,为什么管杜叔叔叫阿爹?阿爹长得最好看了,谁都比不上!”
墨远:“……”
连慕枫:“……”
一墙之隔,杜镖师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一脸莫名地揉揉鼻子。
墨远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能想些什么,只好放弃询问,默默躺进被窝里,脑子又转了半圈,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太多了。
阿十见他躺下来,立刻开心地翻过身,手脚并用地扒到他身上。
连慕枫朝墨远看了看,看不清他的神色,也不知他有没有怀疑自己,想了想便俯下身,给阿十颈侧掖了掖被子,口中低声道:“快入秋了,当心着凉。”说着状似不经意地将目光投向墨远,暗中打量他的神色。
他俯身时,一张俊脸在墨远眼中骤然放大,墨远对上他的视线,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住了,心口再次不受控制地急跳起来,手脚也忽然变得僵硬,面上却硬是维持着从容的神色。
连慕枫对他的熟悉早已刻入骨髓,自然注意到他的紧张,忍不住笑起来,心情愉悦。
墨远:“……”
“早点睡,明早还要赶路。”连慕枫这话不知是对墨远说的还是对阿十说的,说完就拉开距离,默默躺了下去。
墨远悄悄揉了揉酥麻的耳朵,将半张脸埋到被子里,与傻乐的阿十大眼瞪小眼。
*
月朗星稀,一名黑衣人从树荫底下飞速掠过,避开一切或明或暗的光线,没多久就悄悄进入君子山庄。
君子山庄内,书房里仍亮着灯,黑衣人在门上敲了敲,里面传来君沐城的声音:“进来。”
黑衣人推门进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庄主责罚,属下办事不利,没找到胡有德,玉器铺和他家中都找过了,想必是晚了一步,让他躲起来了。”
君沐城神色并无半分意外,温和道:“他今日去过龙田客栈,你去那里找找看,兴许他是让连少堡主或云二公子藏起来了。”
黑衣人应了一声,起身飞快地离开。
门重新合上后,君沐城笑了笑,转头对内室道:“云二公子竟然在这时候来阜安城,也太凑巧了,看来你说得没错,流云医谷与月影教确实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内室响起脚步声,一道人影从y-in影中走出来,正是青鸾山掌门鸾凤鸣。
他在君沐城对面坐下,笑道:“我给你的消息可值得你家义子出手相助?”
君沐城顿了顿,又转了话风,呵呵笑道:“要我帮你并非不可,只是……此事还未成定数,云二公子目前什么都没做,或许他来这里真的只是巧合,你说流云公子就是玉面杀魔,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若冤枉了好人,将来事情闹大,我在江湖上可就难以立足了。”
君沐城说话时温温和和,面上也一派和煦,心里却暗暗留着几分警惕。
一年前鸾凤鸣主动找上门,说有一桩棘手之事,需要他出手相助,同时表示愿意告诉他芙蕖剑谱的下落以作报答,他立刻就心动了,之后二人彻夜长谈,他才知道鸾凤鸣竟然查到京城有一名禁军统领是他的义子,而鸾凤鸣想借助他义子大开方便之门,在皇宫里做些手脚。
鸾凤鸣在江湖上算是后起之秀,当初就是剿灭通天寨后逐渐扬名的,江湖中多数人都知道通天寨为了侵吞某富户的泼天财富,扬言那富户家中藏了芙蕖剑谱,将富户满门尽灭,之后青鸾山剿灭通天寨,却绝口不提芙蕖剑谱的事,也不知芙蕖剑谱纯属子虚乌有还是被他据为己有。
江湖上将玉面杀魔传得神乎其神,无数人觊觎他出神入化的芙蕖剑谱,君沐城自然也不例外,因此他一直在暗中观察青鸾山,越观察越觉得鸾凤鸣此人神出鬼没,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与这样的人合作怎能不保留几分警惕。
鸾凤鸣自然也知道他不肯轻信自己,便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份卷轴:“我来找君庄主,自然就是来给你送证据的。”
君沐城目光落在卷轴上,见他将卷轴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幅画像,不禁微微眯起双眼。
画像中是一位精神矍铄的鹤发老者,约摸有五六十岁,长相瞧着有几分眼熟。
鸾凤鸣又掏出一幅卷轴在他面前打开,这次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相貌与老者相似,却让君沐城觉得更加眼熟。
鸾凤鸣笑道:“老者是前朝时的柳御医,女子是柳御医的独女,君庄主觉得这两人像谁?”
君沐城藏在袖中的手猛然握紧,慢慢吐出四个字:“流云公子。”
一个前朝时的御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鸾凤鸣不会无缘无故去查这两个人……
他压抑住激动的心绪,淡淡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自然!”鸾凤鸣笑了笑,“君庄主有所不知,当初京城改天换日时,先皇重病在榻,身边只有一个柳御医,他将一封遗书交给了柳御医,让柳御医好生保管,之后柳御医没能逃过厄运,临死前又将遗书交给了他的女儿,他女儿那时肚子里怀着孩子,颠沛流离之际被月影教抓走,她的孩子便是后来的月影教左护法。”
君沐城不动声色道:“鸾掌门年纪轻轻,竟知道这么多秘闻。”
鸾凤鸣笑意不变:“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
先皇遗书是他信口胡诌的,事实上当初先皇交给柳御医的是青铜带钩,那时先皇察觉到自己被软禁了,便想让柳御医将青铜带钩带出宫去,将来若太子能逃出生天就交给太子,若太子逃不出就交给其他皇子,总之是不希望青铜带钩落到逼供篡位的当今天子手里。
后来东宫一场大火,柳御医发现被烧死的太子是假的,心知太子逃出去了,便将青铜带钩的消息告诉了太子近党,可惜身为太子的谢冀那时自身难保,等后来找过去的时候,柳御医已经遭了难,而他女儿也不知所踪。
之后他们辗转多年才查到柳御医女儿的下落,知道她被月影教的人抓走了,再后来他们又查到此女在月影教深受教主宠爱,非教主亲生的儿子竟能坐上左护法的位置,而此女又想法子出岛去了一家铁匠铺,说要给儿子打一柄剑,偷偷让铁匠将青铜带钩嵌进了剑柄中。
查到铁匠铺后,消息戛然而止,月影岛又不知在何方,鸾凤鸣想要找到那枚青铜带钩简直难如登天,好在老天有眼,让他白白捡到了皇帝,而眼前两幅画像就是受他胁迫的皇帝画出来的。
他看着君沐城,深色笃定:“君庄主想要的芙蕖剑谱就在流云公子手中,至于那剑谱究竟是写在一本书册上,还是刻在一柄剑上,那我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