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报出今天的口令!”
就在塔楼机关手交接值班岗的这两秒钟里,袁朗和成才在营地探照灯光线交错的间隙里悄悄潜到营墙外边。他们的坦克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但要想翻墙而过,必然会落入至少两个机关手的视线里。
所以,机关手不能留!
500米开外,吴哲和27伏在地上,用背包架起狙击,瞄准镜的中心点各自指向一个机关手。静静等待袁朗的指示。
耳机里终于传来声音:“行动。”
静音里,枪声格外的明显。砰!两人没有使用消声器,一来会导致精准度的下降,会进一步降低这个距离外射中敌人的几率;二来,他们本就是负责吸引火力的。
两个刚刚在岗位上站不到三分钟的机关手,茫然地发现他们的头盔里开始发出让人头痛的噪音声,逼得他们不得不取下头盔。取下后才发现,头盔顶部的红色小灯正喷着一股浓烈的红烟,同时手腕上无法自行取下的信号器正滴滴地显示着:“你已阵亡,请立即退出战斗。”
他们顺着枪声来向望去,很快,又是砰砰两声,另外两角的机关手也倒下了。
尖锐的哨音在营地里响起:“紧急集合!”
袁朗和成才早已趁着混乱绕墙,在不同方向往营地里扔烟雾/弹。此时趁着白烟滚滚,翻墙而入。墙外,留下了一个刚刚被启动的信号屏蔽器。
吴哲和27在打完后一枪后,抱着枪爬起来就跑。不往远跑,却向近去,冲向和目标坦克距离最远的那角营墙。
500米的距离,要快!快到让巡逻员追不上,打不着,快到让营内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上来,回家
三营长是被枪声惊醒的,接二连三的枪弹声让他很快发现这不是梦。几个最高指挥官倒也算得上训练有素,外套不披,抓着床头的手/枪就冲出去了。
营长果断发布命令:“通知装甲三连去追捕枪声方向的敌人,装甲四连兵分两队,分别在营内外巡逻侦察,炮兵连辅助全营搜查,把那几只老鼠给我翻出来!对了,给坦克兵也分发武器,让他们也参与到战斗里。”
他的勤务兵开始给诸连长打电话,然而拨不出去:“报告,信号被屏蔽了!”
“妈的!”营长怒气冲冲,“没腿吗?派人去送消息!”
勤务兵立即匆匆忙忙跑去传递消息。政委说:“这样太慢了,我也去下面帮忙组织吧。”
参谋长说:“我也去,我们三个分开走,免得被人一锅端了。”
营长没有异议。
吴哲和27边跑边打,阻击循声而来的营外巡逻。27紧张得魂都没了,在跑动中射击活动目标对他来说太过天方夜谭,打得毫无准头而言。吴哲没有丝毫暴躁,这是必经的过程,谁头回都打不好。
营地里的第一支队伍也已经在冲向枪声而来的方向了。营地的这个方向有一片湖滩,不深不浅,之前驻守了一个排的装甲兵,并配了一个班的炮兵,以防有人凫水而来。也因为觉得前道防守已足够严密,湖滩到兵营的小段距离里并没有特地清场,仍有一些石块灌丛可供掩护。吴哲和27便借着这些隐蔽点和这四十多号人进行周旋。
此时,湖岸的兵岗已经被他们风骚的路线带飞了,满地的红色飘雾。吓得装甲三连都没敢直接冲,不知有多少敌军埋伏在附近。
三连长举着望远镜看了又看,布下阵仗:“三排在营口留守接应,三排长随机应变。一排跟我走,二排从这个方向绕过去,我们两边夹击。”
营内,成才先趁着烟雾钻进了目标坦克。接上电瓶线,按下发动键。
袁朗在十步外的另一架坦克后放黑枪。代表出局的红色烟雾,混入烟/雾弹发出的白色烟雾中,进一步加强了隐蔽效果。坦克启动声隆隆响起,袁朗且打且退。
两个坦克连长正在各自做思想动员,下发步/枪。突然,他们听到坦克发动的声音响起。
一连长暴怒:“是谁?竟敢擅自启动坦克的!”
几个排长唬得汗都出来了,一一排查:
“报告,一营一排人员到齐!”
“报告,一营二排人员到齐!”
……
“报告,二营三排人员到齐!”
两个坦克连,一人不少。
几个指挥员茫然互看,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彼此的脑海:“糟了!”
即使他们发现不对,也已经来不及了。坦克预热完毕,重达56吨的车身一旦开始移动,整个营盘大地都震撼了。
袁朗猿猴一样攀上坦克,从打开的顶盖蹿了进去:“出发!”
作为和坦克相伴相生的装甲步兵,成才对这东西不算陌生,他们也用模拟机训练过如何操纵团里部署的96式坦克,但现在手中的这辆车是他从没机会接触过的99A。
他回忆着在老A课堂学习里收获到的信息,凭着以往的经验,转弯,前进。
袁朗坐在了炮手的位置上,用炮手的观察镜帮成才查漏补缺:“再转15度,从这里冲出去!”
56吨的力量,直直推上了沙包垒出的营墙。这墙挡得了子弹,却挡不了坦克一撞!
坦克一连长立即下令:“迅速卸武器,上坦克!”
坦克二连长坚决不同意:“我们收到的命令是支援步兵,老秦,我知道你心里憋着火,可你也不能抗命蛮干!”
秦连长说:“我没有跟谁赌气,现在战况紧急,必须当机立断!丢的是一连的坦克,一连负责把它带回来!你们二连怎么做我不管,一连我说了算!各排长立刻点人上坦克!”
其实炮连有火箭炮,打坦克一打一个准,论机动性比用坦克追击要强得多。然而在通讯被屏蔽的情况下,等派人去通知炮连,黄花菜都凉了。别看坦克笨重模样,跑起来一小时也有五六十公里的速度,可一点不慢。
这场演习的导演部里,铁路正青着脸从战场检测系统的巨大液晶屏上了解这里的战况。自第一枚手榴弹炸开,睡得正香的他就被参谋部的观察员喊醒了。
铁路第不知多少次问:“红军那边通报情况了吗?”
回答也一如既往:“通讯尚未恢复。”
吴哲看着浩浩荡荡扑上来的一个装甲步兵连,他再怎么自信,也知道跑不掉了。
他冲到27身边:“你先走,我断后。把你的手榴弹,烟雾/弹全部给我。”
27号不解:“你怎么走?”
吴哲:“我自有办法。走吧!服从命令!”
27现在已经对吴哲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做到过太多他想象不到的事情,使得他们能够在这样的险恶环境里撑到现在。既然他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最后一枚烟雾/弹被扔出,27号简单把枪背到后背的行囊之上以免沾水,就飘在湖面上向对岸而去。
吴哲靠着湖边的掩体,打起精神,打开了步/枪的连发。烟雾/弹的烟雾,白色的硝烟,红色的阵亡标识烟,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大功率的探照灯下,配着接连不断的枪响,像一场没有观众的演出。
少校并没有放弃,他打一枪就要换一个地方。翻滚,匍匐,石砾细小而尖锐,扎得他满手都是伤。这种坚持不是没有意义的,多消灭一个,多拖一段时间,27离危险就更远一点。
战斗状态又一次回来了,他累得快没有力气,但身体依然轻盈。他的双手已疼得麻木,但握枪比放才更稳。每一次腾起的红色烟雾都象征着一个人的生命被收割,灵魂在叹息。但这一次,吴哲不再惶恐,不再忧虑,他只牢牢记着一件事——守好这个湖畔。
最后一颗手榴/弹炸开,阻退了几乎已经触到吴哲掩体的先锋。可是红军方最不缺的就是不怕死的兵。
他们一开始摸不清蓝军老A到底有多少人,打得比较保守,这让吴哲占了很大的便宜。然而一旦他们发觉对方人数较少,开始不要命地往前冲的时候,吴哲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他面对面时可以一人打三人,借助走位可以对付十人,有足够多的掩体时他甚至能周旋二十人三十人。但这是一个连,近一百人。就是全部站在那一动不动让他随便开枪,吴哲也没有一百发子弹。
红军的连长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吴哲,他不相信一个连对战一个人,居然打了这么久。这不由让他起了几分敬佩:
“战友,别逼我们动粗!扔下手里的抢,走过来!”
吴哲扔下枪,他现在身无一物,轻快得像一条鱼:“谢谢战友,但我还不想被俘虏!”
他一个跃身,翻进了湖里。
三连长气得鼻子都歪了:“给我用枪打,把这湖打成筛子!”
密集的子弹雨点一样落进水里。这水不深,姚明站到湖中心估计还得露半个头。他们有足够自信,就是对方潜到湖底也休想逃掉。
袁朗和成才抢着那几分钟的先机,把红军的坦克队伍甩出五公里远。这个距离,坦克的炮弹基本上就没有准头可言了。就算了运气不好打到,也没什么摧毁力度。他们按照原本计划好的路径逃离,缩回了草原,进入了其他营队的防区。按照演习规定,除非收到旅部得调令或者其他营队的批准,这支红军营是不能擅自进入的。
一连长看咬着牙:“联系上营里了吗?”
通讯员:“通讯刚刚恢复,收到营部通知,要求我们立即返回。”
一连长愤怒地锤向车壁,发出“咚”一声巨响。
27兴奋地爬上了坦克,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摸到这个陆地之王。冰冷厚实的外甲,粗大的履带,6对负重轮,光滑流畅的滑膛炮。精致的做工让他连连称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