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躲到了自己朋友家里,进了朋友家门照着插头就去了,朋友吓了一跳:“躲到犄角旮旯找什么呢你?”
“找插头。”舒逸给手机冲上电,开机后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手机直接死机,舒逸苦笑不得,再开机又涌进来几条短信,一共六十七条短信,全部来自陆一航。
舒逸连忙把电话打过去,那边马上就接了,舒逸松了一口气,把这几天的事交代了一遍,舒逸从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依赖陆一航,当时他心里又乱又难受,只想马上就见到陆一航。
陆一航着急了几天,知道舒逸没事才放下心来,想了下道:“这样不行,我还是过去跟你父母见一面吧?”
“可别。”舒逸蔫蔫的,他没想到出个柜这么难,声音低下来,“现在正在气头上呢,你来了就是火上浇油,到时候我爸爸那就真的没治了,老头子平时脾气挺好啊,这回不知道怎么了……”
陆一航也没法子,问舒逸现在打算怎么办,舒逸想了想道:“我先在朋友家躲几天吧,让我爸爸冷静冷静,他这回玩真的了,差点揍我,吓死我了,算了先这么着吧,你也别急,过几天等我说服了我爸爸我就回去,你好好的等着我就行。”
陆一航自然是听舒逸的,又嘱咐了舒逸半天,舒逸这几天受罪了,黏着陆一航说了半天的话才挂的电话。
舒逸怎么也没想到,那是他和陆一航最后的一次联系。
那天舒逸挂了陆一航的电话后舒父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舒逸吓得连忙把手机关机了,舒逸在朋友家住了两天,每天等到半夜的时候开机看看,都是舒父发过来的让他回家的短信,那语气恨不得要从手机里跳出来给舒逸几个巴掌,舒逸愁的没法,按着舒父的这个架势是不能善了了,家回不去,朋友家也不能常住啊,北京那边还那么多事呢。
舒逸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回北京,舒父不同意他们的事无非就是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不靠谱,舒逸就是要把公司开起来,到时候把两个人赚的钱做出来的成就拿给舒父看,他相信到时候舒父一定就能理解了。
打定主意后舒逸像个要私奔的少年一样兴奋,从朋友那里敲诈了一笔钱后去了火车站,买了当日去北京的火车。
舒逸到现在也忘不了那场旅程,一天一夜的旅程,舒逸几乎都没有睡觉,怕舒父打电话进来舒逸一直不敢开机,只能是时不时的看看手表打发时间,经历了这几天舒逸现在只想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的看见陆一航,告诉他自己这几天受了多少委屈,心里多么难受。然后陆一航一定会又露出那样焦急的样子,又疼又哄的补偿自己。
因为比陆一航大一岁的原因,舒逸总是以为自己要照顾陆一航,觉得自己是陆一航的倚靠,经历了这几天后舒逸越发的知道自己对陆一航的依赖和需要,不管日子多难,不管再要经历多少的苦难,只要有陆一航,舒逸就什么都不在乎了,舒逸当时就觉得放弃了保研资格,放弃了难得的就业机会都没什么了,有陆一航在,值了。
终于熬过了火车上漫长的时间,出了站后舒逸马上开机,又是一阵嗡嗡嗡,全是舒父发过来的短息,舒逸心虚的看了一遍,心道老爷子骂人的词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舒逸看完短信给陆一航打过去,火车站离着学校并不很远,但舒逸突然很想陆一航来接他。
但从那时开始,陆一航失踪了。
舒逸那天在北京站等了很久,他打给陆一航的舍友,舍友说陆一航已经回家好几天了,舒逸再给陆一航家里打过去,原本对自己很温和的陆母的态度也变了,只说陆一航最近挺忙的,不方便跟他联系,敷衍了几句就将电话挂了。
天塌下来是什么感觉,舒逸是真知道了。
那天舒逸在北京站打了无数的电话,最后是祁星过来把他接回去的。
舒逸不信这是陆一航会做出来的事,之后的一个月里舒逸四处找陆一航,找陆一航高中的同学,找陆一航的导员,甚至还去了陆一航家里一趟,蹭了一鼻子的灰回来。
陆一航就这样从舒逸的世界里消失了,人间蒸发一般。
到最后舒逸已经不期望陆一航还能和自己在一起了,他只想要个解释,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了?
他知道现在陆一航面临的压力很大,这些舒逸都能理解,他承受的压力不比陆一航小,但两个人一起撑住了,有什么过不去的?
陆一航没有解释,没有人给舒逸答案。
陆一航不见了,陆家不再提供支持,开公司的事自然成了一纸空文,保研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各大单位的招聘期也过去了,宿舍管理员隔几天就来催让舒逸快点搬,舒逸整个人昏昏碌碌的,不知道自己在北京还有什么意义。
从小顺水顺风长大,意气风发的舒逸跌进了人生的最低谷。
在你以为日子已经最坏的时候,生活总能告诉你,其实还可以更坏一点。
舒逸在北京混混沌沌的呆了一个多月,南方突然传来消息,舒父几日前查出了肠癌,晚期。
舒逸没有精神再去找陆一航,接到消息那天匆匆的收拾下重要的东西,迅速的回了老家,想到自己和父亲闹了这么常时间,舒逸恨不得掐死自己。
之后舒逸没再提过关于陆一航的一个字,在舒父榻前尽心侍奉了半年,给老人送了终。
舒父走的时候一直不肯闭眼,紧紧的拉着舒逸的手,眼睛直直的看着舒逸,舒母哭的几乎支持不住,推着舒逸的肩膀哽咽道:“小逸,跟你爸爸说,说以后你会好好过日子,一定不再搞那些邪的歪的了。”
舒逸哽咽着按着舒母的话说了一遍,跪在舒父床前嚎啕大哭,舒父拉着舒逸的手勉强笑了下,胸膛里呼哧呼哧的像是在拉风箱,舒父的呼吸愈加急促,张嘴哑声说了几个字,舒逸依稀看出来,舒父说的是:“别怪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