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点点头:“你大可放心回去交差,这里交给我了。”
“你要走?”我问然德基尔。
然德基尔点头。
“那我呢?”
“殿下的住所还没安排好,考虑到您的伤势,今晚先住在我这儿。”拉斐尔面带微笑地回答,还不忘补充一句,“这也是米迦勒殿下吩咐的,是吧,然德基尔?”
然德基尔继续点头。
于是我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自己被当做货物寄存了。
拉斐尔的住处跟他的人一样,没有什么太过华丽的装饰,素如简,淡如菊。他给我受伤的右臂做了一番检查之后,眉头微皱。
“我的情况不好吗?”拉斐尔的表情让我有些担心,我不禁后悔起先前的莽撞。沙利叶的医术本就难以令人信服,再加上我后来又带伤上阵乱来一气,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拉斐尔连忙摆手:“殿下不要担心,您的手伤很好治愈。我只是对先前这位给您治疗的医生很好奇。”
我这才放下心来,长吁了一口气,说道:“这伤是我一个略懂医术的部下治疗的,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拉斐尔推了推眼镜,继续道:“我不得不说,他的治疗手法十分精妙。要腐蚀掉骨头而又不伤害皮肉,需要先用涟水术在您的手臂上制作一个回路,然后用风刃将暗元素注入您的肌肉下分解骨骼,同时还要用光明魔法抑制暗元素,增强细胞的活性,使整个过程中产生的细小创面迅速愈合。”
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经拉斐尔这么一说,沙利叶顿时变成了天才。这时拉斐尔做出了最后点评:“总之,这么复杂的治愈术用在您这种程度的伤上实在是大材小用,既然殿下跟这位医者很熟,哪天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您太抬举了。”我笑着摆了摆手,“拉斐尔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让他跟您好好学习。”
之后拉斐尔为我治疗了手伤,我都来不及感受疼痛,手臂就恢复如初了。
“殿下的手臂明早便可痊愈。”拉斐尔看了看时间,“天色不早了,我们开饭吧。”
双翼的天使侍从端上晚餐。菜色清淡而精致,大多是一些蔬菜和水果,还有一些可以食用的花。莫非拉斐尔是素食主义者?我正疑惑着,突然看见了中间盘子里堆放的一颗颗白色小球。这应该是莲子吧。这么想着,我用叉子戳了一颗。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那是一颗眼珠,还是一颗正在翻白眼的眼珠。我心下大惊,换了个角度看过去,一盘子的眼珠!我刚才只看到它们的背面,所以才会误以为是莲子。
“这是尼罗河鱼目,含有丰富的钙和蛋白质,是骨折患者的最佳补品。”拉斐尔说着,将一颗眼珠送入口中咀嚼,很享受的样子。
我顿时脊背发凉,食欲也没了。拉斐尔见我放下刀叉,不解地问道:“殿下不喜欢吗?”
“我对鱼类有点儿过敏。”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我胡乱编了个理由。
“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拉斐尔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建议道:“殿下要不要喝点饮料?”
“好的,有劳了。”我礼貌地回答,心想饮料的话应该是正常的吧。
拉斐尔朝侍从招了招手,很快,一杯清水被端上餐桌。我想着喝白开水也不错,刚要去拿杯子,就见拉斐尔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颗豌豆大小的东西投入水中。那豆子入水便迅速生根发芽,如同疯涨的海藻,很快杯中的液体变成了诡异的绿色,还不断有白色的泡沫冒出来。我惊悚地发现,那株生长在水中的植物其中一片叶子上还停留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好像是一只长翅膀的昆虫。
“拉斐尔特制蝉蜕海藻茶,清热解毒,活血化瘀。”他热情地介绍着,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殿下请用。”
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果然医生都是坏人。米迦勒,我恨你。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医生!
脑中飞快思考着怎样蒙混过去,我低头假装喝了一口,开始没话找话:“拉斐尔在中央呆了很久了吧。”
“是啊,我没有殿下那样传奇又丰富的经历,还是下级天使的时候就开始在这里帮忙了。”拉斐尔看我的眼神有些羡慕。
被人这样看着让我很不自在,我只好照着心中计划的方向硬着头皮问下去:“既然如此,您一定对上级天使很熟悉吧,我指的是所有的六翼。”我特意在“所有”上加了重音。
“大概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殿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半月形镜片后的灰眸笑眯眯望着我,拉斐尔打趣道。
我笑着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我一个部下很久以前交了个叫‘麦克’的朋友,现在找不到了,他怀疑那个朋友也许成了六翼,就拜托我打听一下。”
“麦克么?还真是个普通到特别的名字呢,总觉得听着很耳熟……”拉斐尔皱着眉努力思考着,突然一拍脑门,“我说这名字怎么这么熟,米迦勒殿下在成为智天使前就叫‘麦克’啊!”
拉斐尔的话宛如一道惊雷横空劈过,我紧握杯子克制着身体的颤抖,故作镇定:“我记得我那部下说过他的朋友是火系天使,可米迦勒殿下不是司雷的吗?”我和麦克共同经历的第一次考试,那个少年给我留下的最后印象,就是他走向火元素塔楼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