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再见到华品绍是在妇科门诊,他陪着女人来做无痛人流。
没想过再见,却不得不见。
没想过再开始,却被告知,从不曾结束。
向来知道华品绍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却从不知道他也会做小伏低。
前尘过往,是放还是不放?
由心不由嘴。
重逢
钱包被偷,车子被撞,研究了三年的论文成果也被盗,温良玉近日的运气实在背到家了,但这并不是下限,还有更背的,去妇科做无痛人流的时候,见到了一位旧人。
能在他的生命中称得上旧人的,仅此一位别无分号。说是旧,便是真的旧了,见到那张脸,温良玉有种隔世的恍惚,思维停顿了十来秒,才想起这人的名字来,惯性摆出一张笑脸来,却又在忆起某些事情来时僵住了。
华品绍也有一瞬间的怔忡,纵然温良玉戴着口罩,但那双澄澈清冽中不失温润的眼,依然让他毫无差厘地认出来。想当初,便是这样一双眼,让他毫无防备地**。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纵然搂着身边形形□的男男女女,倦极却毫无睡意,偶尔会想起这双眼,那时便会想,好歹是真的爱过这个人的吧。但,亦是过去时了。他身边向来不缺红男绿女,妖娆的魅惑的清纯的俊逸的,各型各号应有尽有,他一贯没有意向为谁贮足停留。
坐在华品绍身边的女子,紧紧握着他的手,精致的妆容难掩惶惶之色。
温良玉有些讶异,没想到华品绍会屈尊降贵陪着女人到这种人多为患的门诊来,华品绍一向是财大气粗,出品阔绰奢侈为上,对身边人从不吝啬,便是当年对他,起码表面看来也是散尽千金只为求得美人一笑。
当初回国的时候,华品绍并不在温良玉的考虑之列,中国之大,茫茫人海,偶然邂逅的概率有多少?何况温良玉回国后,放弃了北京上海等绝佳研究所的工作机会,来到这个二线城市,进了一所不上不下的三甲医院,不争不夺,温吞如水地工作过活,不求飞黄腾达,在学术上也不求名震中外,只求一世安稳。没想到居然还是遇上了华品绍,还遇上了华品绍带着他的第N个女人来这里**胎。
好在戴着手术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温良玉想华品绍应该认不出来,低头唤了外间的实习同学,拿过知情同意书,转身进了手术间。
心始终无法平复,抽药时一个不慎被碎玻璃划破了拇指,鲜血淋漓。当了这么多年的麻醉医师,除了刚上临床的第一个星期老是被划破手之外,基本上没有再被划破过了。那个星期是每天都带着伤口回去,藏着不让华品绍看到,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一目了然的事,如何能瞒得过?华品绍皱着眉头,一边训他一边小心而温柔地帮他上药贴创口贴,然后煲汤给他喝,那个时候,华品绍的温柔不是假的,那种无时无刻无微不至的温存体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秀出来的,那时他们正热恋,爱意正浓年少轻狂,把一辈子当作一刻来爱。情到浓时情转薄,这七个字传了上千年,总是有道理的。那时,又怎会想到之后的冷漠凉薄,华品绍的寡情薄幸,便不禁摇头轻叹,终归是太华品绍过年轻,磨不过世事。自己付出得太轻易,也败得最彻底。
手机来电,是师妹的,说已经接到温徽和了,带温徽和在吃饭,吃完饭就把宝贝送回家。
说起来,今天能见到华品绍这个避之不及的瘟神,还是托这个师妹的福。师妹信基督,从不做无痛人流手术,老总是新上任的,不知道陈主治这个习惯,给排了班。后来还是温良玉给解了围,代师妹下去做人流。只是从幼儿园接宝贝儿子的任务,义无反顾地落到师妹身上了。单身爸爸带孩子并不容易,何况这位单身爸爸的工作还是个麻醉医师,好在温良玉毕业于麻省理工总院,学历博士,带着国外几年的工作经验回国后,直接晋升副主任医师,只在白天上上一线,不用住院值班。
拇指依然血流不止,病人已经推进来了,温良玉草草用敷料包了伤口,将前尘过往摇出脑海。
给华品绍的女人上麻醉的时候,感觉很奇怪,看着妇科女医生拿着手术器械在女人子宫里捣来捣去,最后弄出一堆血糊糊的碎肉片时,温良玉有一瞬间的恶心,站立不稳,病理标本袋里装的那一点碎片,就是华品绍未成形的孩子?
温良玉强压下不适,裹了裹白大褂,让妇科护士把空调温度打高。
女人醒过来的时候,虚弱无力,眼角带泪,躺在床上被推出去,门一开,温良玉就察觉出一双视线,条件反射地看过去,是华品绍。他没有看为他怀胎又为他**胎的女人,而是看的他。那眼神让温良玉心惊,甚至让他怀疑他已经认出他来了,就在他苍惶转身之时,华品绍已经俯身柔声慰问女子。
做完所有的手术已经快六点,温良玉带着实习同学回到麻醉科,去看了明日的排班,带了几张麻醉知情同意书,便去做术前访视,出医院大门时已经七点钟,冬日的晚间七点已是全黑,冷风灌进脖子里,凉意遍体。让他更冷的是一辆车拦路过来。
华品绍说,没想到你回国了。
温良玉寡淡而疏离地笑笑,并没打算回答,他不打算与他再有任何牵扯。
华品绍并不介意,依旧是温文儒雅的得体笑容,好久不见,有空的话去喝一杯。
这人还是这么冷心冷血,女人刚做完人流,转过头来就去约人喝一杯,温良玉笑了,不好意思,我还要回去帮儿子做功课。
华品绍一愣,他心思深沉,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然乍听到温良玉有儿子的消息,还是惊了片刻,有莫名的情绪闪过,抓不住摸不着,打开车门,笑道,那我送你回去。
温良玉没动,为了解决儿子的入学问题,他三年前搬了家,新家离工作场所只有十五分钟的步行时间,他便步行上班,权当锻炼,还省了车位难求的苦恼。
不用了,我家住得近,走路就行。
华品绍坐在车里,目送他的背影离开视线。
温良玉一打开家门,小家伙便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使劲晃荡,温良玉眼底一酸,遇见华品绍所带来的些许酸楚,抵不过汹涌而来的柔软温暖,俯身搂住儿子,按进怀里,之前伪装的坚韧全盘崩溃,有些想哭。
幸好有你。幸亏还有你。
签名
温良玉的休息时间基本上是交给了儿子和课题,最近又在忙着帮主任弄标书,每天睡眠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而麻醉师成天呆在手术室,不见天日,窗户又密闭,空气不流通,用完中餐后,脑子更是缺氧,昏昏沉沉的,一连喝了三杯速溶咖啡感觉才清醒些。
好在今天的手术都不大,眼科的手术大多短小精悍,一上午就把排的四台手术都做完了。温良玉正准备下台子关手术间,又来了个急诊,只得又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