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飞逊咬牙切齿冷笑道:“方君乾,趁着现在多笑笑吧。你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皇城,一切依然兴盛如常,街上人来人往,各处摊贩吆喝着招呼客人,四处商贩挑剔着审视货色,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然而这一切,却被一个人的出现所打断。
喧哗的闹市,清贵的公子,一切因那白衣男子的独秀风姿而变成静静的桃源。
他静静行立着,风姿翩然,形止清雅,淡淡有遗世之风,偏又眉目之间沾染上淡淡哀伤的艳丽朱砂,凭添一股风流韵味,然而他仿佛连呼吸都是清冷的,目光流转间已看淡人世繁华。
倾尽天下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位公子要看看吗?”一个机灵点的少女最早回过神来,连忙出声唤住他。
无双公子转过身好奇地看着她,却不知眼中那若有若无的余光已打动许多芳心。
女孩站在他面前,自然将投向他的许多娇羞的目光收于眼底,绽开春花般的笑容,“我这儿的胭脂水粉可是最新货色呢!公子看上哪位姑娘家,要是送盒胭脂,那姑娘一定心花怒放呢。”
肖倾宇闻言好笑:“他用不着。”
“怎会?”女孩瞪大眼,“只要是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的!”
肖倾宇笑着摇摇头,不置一词,翩然离去。
女孩心中失望,但注意到其他女孩儿那羡慕中带着淡淡的失落的神色,不禁又得意起来,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轻快小调:这样的男子,能说上一句话不知是自己几世修来的福气。他不记得她有什么打
紧,自己记得便成了……
一转头,瞥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一眨不眨盯着那个清贵公子看。少女不禁打了个冷战,那乞丐的表情太恐怖了,仿佛与那白衣公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乞丐自言自语着,状若疯癫。
那走投无路告地无门的叫花子,竟是大庆太子方简惠!
话说那日聊盟大军攻占伦淳郡,太子方简惠仓促而逃,兵荒马乱之中竟没人注意他的行踪。
由于走得匆忙身无分文,他只得靠人施舍才得以苟活。说也奇怪,不知是不是运气问题,八方军的重重封锁竟没有截住孤身一人的方简惠。
于是方简惠这条漏网之鱼便靠着一路乞讨来到了民丰物阜的大倾皇都。
而现在,方简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那人……确确实实是肖倾宇!虽然自己一直不愿承认,但那淡静无瑕的容颜,无人可及的风度,令所有站在他身边的人黯然失色。
再不会有别人了。就是他——肖倾宇!
一直以来,方简惠想起肖倾宇就庆幸:幸亏他站不起来。
一个不良于行的肖倾宇就让天下群雄深深忌惮,那一个站起来的公子无双岂不是……
想起死于非命的父亲方嘉睿,想起自己从太子之尊沦落到如今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境地……
再对比公子无双名动天下的风光,翩翩如仙的风华,还有民间流言不休的正统太子之名……方简惠眼睛血红,充斥着嫉妒怨恨,腮帮子不断痉挛,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你好,你很好……你把我的一切都抢去了,害的我国破家亡一无所有……
肖倾宇你等着!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当然,肖倾宇并没有注意到路旁一貌不惊人的乞丐。公子无双关注的是天下大势。
当茶馆掌柜进入雅间见到肖倾宇时,那清冷高华的身影正倚在窗台旁,俯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
飘散风中的如墨长发,无声诉说着寂寥。
“公,公子……”掌柜的揉了揉眼睛,扑通跪倒在地!“您终于……终于可以站起来了,老天有眼!”
肖倾宇雪衣玉冠,柔声安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保叔应该高兴才是呀。”
保叔羞赧地擦擦眼睛:“老奴只是、只是太激动了……哈哈,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让公子见笑。”
“公子,这是各地传来的情报。”保叔恭恭敬敬将薄册呈上。
无双公子一目三行地翻阅着卷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已把情报内容全部牢记于心。
忽然肖倾宇浑身一震——林依依于宇历二月初九进入匈野边境,昏于路边,为匈野大汗慕容厉所救。
依依……
一瞬间,所有回忆纷至沓来将他湮没!
还记得自己从小不良于行,于是在六岁那年,嘉睿帝便将自己寄养在左相林文正家中,对外宣称自己是林文正的远房亲戚。
那时的自己,孤僻冷漠,左相府的孩子都不愿与自己玩耍相处,只有那个娇俏的女孩子,一直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赶也赶不走。
八岁那年亲手弑母,十岁,终于决定离开皇城游历天下。在城门口,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洒泪挥别。于是这一别就是五年。
五年呀,够自己尝尽人间冷暖,揣摩人心险恶,也足以令公子无双之名震动天下!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又何尝不想爬上这乱世巅峰,用最高傲的姿态,俯视当初抛弃自己的人?
终于十五岁,自己学成归来;十五岁,天下盛传“得无双者得天下”;十五岁,官拜大庆右相,钦赐小楼为邸。至此,自己搬出了童年时代的左相府,也疏远了自己的青梅竹马……
忘不了自己拒绝她时那伤心欲绝的表情,也忘不了目睹家破人亡后她万念俱灰的眼睛。那个俏丽的少女跪在自己身后歇斯底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会让你后悔!!”
真的……回不去了呀!……
“表哥——”
是谁的呼唤从遥远的时空传来,银铃般回响在耳边……
记不得孩提时,后花园,那个围绕在自己身边无忧无虑嬉戏的女孩。
只记得那日的天空,特别蓝……
“公子,要不要我们……”保叔做了个“砍杀”的手势。
“不用,大概匈野才是她的归宿吧。”肖倾宇合上卷册,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为何没有西南战况?”
“禀公子,西南战乱封锁禁严,我们的暗探没有一个出得了封锁区,所以对西南战况不甚明了。”
不祥感愈来愈重。这几年来,两人虽未时时相见,但他在哪里做什么,他又遇到什么困难,自己都是一清二楚,从未像现在这般音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