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好奇地把手中的鱼放到岸边,牵引一条水线在鱼的体内来回,很快,他发现他可以控制这条鱼。他让鱼摇头摆尾地在空中‘游动’。
这是个新奇而且‘有趣’的游戏,子君开心地一把抓过鱼往来路跑去。刚跑进树林就撞上了找他的叶将成。子君献宝地把鱼捧到叶将成面前:“将成,看。”
叶将成瞪大了眼,子君手里的鱼,鱼鳃还在翕合,但是从鱼头往下的鱼鳞全部被剔除干净,而贴着鱼刺的白肉翻飞,一片片密密地顺着鱼鳞的痕迹被割破翻翘起来,衬着那已浑浊的鱼目,十分可怕,就像是垂死的人。
叶将成一掌打掉了子君手里的鱼,把子君抱进怀里,却不知是在安慰子君还是安慰自己:“没事的,会没事的。”
“将成?”子君气愤又委屈地嘟着嘴:“还给我。”
怎么能还,叶将成抱着子君往林子里走去,一边转移话题:“我找到了一个村落,那里有好吃的肉和果子。子君不是饿了吗,我们先去吃些好不好?”
果然,子君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眼巴巴地从叶将成怀里探出脑袋:“真的有好吃的肉?不是那种难吃的涩果子?”
“嗯,好吃的。”
“好,走吧将成。”
叶将成僵硬地抱着子君离开,空着的一只手甩出一片细如牛毛的冰针,转眼就把地上的那条鱼砸地粉碎。
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就让他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吧。
第六十六章
叶将成找到的村落并不远,根本就不用猜想,便也知道这就是青魍族的村落。
青魍族的族人全部是统一的轻纱水蓝色长衫,却又在袖口到肩膀处开了长长的口子,男子把剪开的衣袖挽成鱼鳍一般的形状立在肩后,而女子就任那轻纱如同鲛绡般飘扬在身后。他们的头发无论男女都是用细长的白珊瑚簪子束起来。就连村落里的房屋也是礁石建成,用海底各色的珊瑚和珍珠做了装饰挂在门前、窗上。
俨然是一片陆上的大海,子君的心神都被这纯粹而自然的美震慑住了。
他如同一尾归海的鱼快乐地跑进村落,甚至没打招呼就闯进了别人的石屋。叶将成没有阻止,因为他看出来,村落里所有的人在看到子君的时候都是带着包容、甚至纵容的眼神。
叶将成虽然诧异,但是稍一想也明白是因为‘神玉’和‘魅蓝族’的原因吧。
因此,他对青魍族对子君的包容一点欣喜也没有。
子君跑了几间屋子后见叶将成没有跟上来,就又跑了回来。拉着叶将成委屈地说:“将成,没有好吃的啊,屋里全都是鱼干。”
原来刚才是去找吃的了啊。
叶将成轻轻笑着捏着子君的手,往村落走去。迎面来,是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看气势,应该是族长之类的人。
“叶公子,恭候多时了。在下青魍族管事,青竹。”似乎察觉到了叶将成的戒备,青竹友好地笑着:“你们的事我都听冥儿说过了,虽然我只是个外人,但是奉劝叶公子一句,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青竹公子既知是外人,就不必多言了。”
后悔的决定,那么正确的决定是什么?十日后杀了子君?不,他做不到。
青竹见叶将成这种态度,脸上的笑颜却丝毫没变,也不再去纠缠那个话题:“子君饿了吧,冥儿有传消息说你们今天会到,所以早就备好了饭食。跟我来吧。”
“真的?有好吃的?”子君总算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喜滋滋地跟在青竹后面,还不忘时不时回头让叶将成赶紧跟上。
饭食是丰盛的,不像是早饭该有的阵容,但是从人数上来说也是合理了。
嫠诺和冥儿坐在桌后,楚河一如既往地黏着嫠诺。
子君看到他们十分开心地坐了过去:“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有事就先来了。”嫠诺淡淡勾起嘴角,推给子君一盘色彩绚丽的点心:“这是海莲做的,跟糯米银鱼的味道差不多,想你应该是喜欢的。”
“啊,跟王婶做的味道一样呢,很好吃!”子君往身旁的空碟子夹了几个,对叶将成说:“将成坐呀,我记得你也很爱吃的。”
“嗯,你先吃。”
叶将成坐下,却只是看着嫠诺,那眼神,就仿佛嫠诺若稍有动作他就会扑上去咬断嫠诺的喉咙一般。但是反观嫠诺,却只是淡淡地迎上叶将成的眼。
最后是冥儿看不过去开了口:“叶将成,我们没有恶意。”
“你们只是要他死。”
“哼。”嫠诺冷笑一声,但是开口却言语温和:“叶将成,既然你来到青魍族,我相信你还是有几分理智的。神玉我是一定要拿到,不论十天还是十天后,你要知道,他的灵体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你只有一个选择……”嫠诺揉了揉额头,叹息:“我并不是在逼你,你还有十天的时间。”或许,不到十天。
叶将成许久才抬头看了一眼嫠诺,眼中的悲伤和绝望似曾相识。他什么也没说,却能让嫠诺和冥儿感觉到他被困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叶将成拼命挣扎,却无法逃离那黑暗。
子君听到‘神玉’,便想到可能在说自己,但是却也不怎么能想明白。他看到叶将成脸色苍白,于是轻轻握住了叶将成的手安慰到:“将成,我很好。”
“嗯。”叶将成笑笑反握住了子君的手,在他掌心,冰凉如同海水:“会没事的。”
子君偏头想了一下,将成似乎最近很喜欢这句安慰,但是,他开心就好。子君任由叶将成握着他的手,右手也不闲着地吃自己喜欢的东西。
吃晚饭,叶将成在青竹的提议下带着子君去了青魍族的圣池,据说那池水对海族很好。
圣池其实是一处温泉,不是太热,刚好暖手一般的温度。圣池是两个相连的大圆形,一个深一个浅,都是碧绿带蓝的色彩。子君很喜欢这里,不等叶将成说话,就自己脱了衣衫,扑通一声跳进浅的池子里。
叶将成也解了衣衫进去,把子君圈到自己怀里靠在池边。
子君发现叶将成越来越喜欢抱他,像是抱着陶瓷娃娃一般地小心翼翼,像是抱着稀世珍宝一般地珍惜。抱着他的时候叶将成就会很安静,表情也变得很安静,像是困顿了几个日夜的人终于能够安睡一般。子君便乖乖地躺在叶将成怀里,他越来越听不明白别人的对话,但是对叶将成的依赖和喜爱却每时每刻都在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