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暂时不能出去,先坐好,等我吃完饭再好好给你把把脉。”离斩轩严厉的一面展现出来,倒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感。
端木尧眼珠子转了转,颇不情愿地坐好。经过紫河车一事,他不自觉地老实了许多,但只限于表面。
离斩轩见他如此听话,便继续用膳,唇角不易察觉地勾勒出美好的弧度,笑得灿烂。吃了一会儿见端木尧兴致勃勃拿了一根筷子蘸着面前的残汤在桌子上点点画画,还时不时瞥自己一眼。他心下暗笑,也没在意,认为他是无聊乱画。
等他咽下最后一口饭菜,端木尧也恰好收了筷子,盯着桌面呵呵笑起来,那笑容很是诡异。
离斩轩走上前去:“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端木尧伸手去擦桌面,离斩轩手疾眼快握住他的手腕一把带开,桌面上的画呈现出来。
——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三角形的鼻子,椭圆形的嘴,细如竹竿的手捧着个巨大无比的碗,窄窄的身子,细长的腿……
离斩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画的谁。还这么的……这么的……奇形怪状,不过,也蛮贴切的,透着点清新脱俗……
端木尧憋着笑,想要挣开离斩轩的手,无奈离斩轩力气很大,他一时没有挣开,于是放下姿态,哀求:“对不起,谁让你吃饭那么慢,我只好自己打发时间了!”
“不用说对不起,很好看。”离斩轩手指轻轻移动,按在端木尧的脉门,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却是在检查他的脉象,口中犹自说道,“你怎么会想出这么奇特的画法?若是用于传递情报,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我一直都这么画啊!”端木尧得意道。这在现代,叫抽象型漫画,你懂不懂啊?我猜你也不懂,老古董!
离斩轩眸光闪了闪,灵祁国一直用这种方式传递情报么?怪不得会出云之澈这样的战神!原来也有端木尧的功劳。把失忆的他留在身边,说不定还能趁机挖出更多新奇的事……对自己也大有好处!
“你使劲捏我手干什么?疼死了,快放开我!”端木尧的吼声将离斩轩从思绪中拉回来,他松了松手劲,端木尧趁机收回手,活动了活动手腕,顺便拿眼瞪他。
离斩轩淡然一笑:“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只不过胎儿还有些不稳,记得不要做什么太过剧烈的动作,也不能随便乱跑。这段时间我会命人熬些补品给你,你先把这个吃了。”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端木尧。
端木尧犹豫片刻,没有去接:“这是什么?”
“你在怀疑我吗?”离斩轩表情一滞,带了些许阴暗。
“我……”端木尧刚张口,便听到外面传来绵长的通报。
“皇——上——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离斩轩表情骤变,敛去眸中精光,半合着眼,捂着伤口歪斜着靠向端木尧,一瞬间变得气若游丝……
第十七章:假作真时真亦假
眼见得离斩轩站立不稳即将倒下,端木尧手疾眼快,伸臂将他扶住,急切问道:“你怎么了?”
“伤口突然很痛……我头好晕,站不住了,扶我去那边的软榻躺下……”离斩轩索性将全身重量压在端木尧身上,惬意地呼吸着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清冷气息,墨黑长发掩映下的薄唇,不易察觉地勾起,露出邪恶的笑容。
端木尧忙不迭地扶着他走向软榻,而离庭早已命侍女将饭菜撤下,迎向门外。
离斩情并未着皇袍,而是一袭墨黑锦袍,上面凌乱地镶着银线花纹,却更显高贵,勾勒出他颀长伟岸的身形,怀中抱着粉雕玉琢般的离洛寒,款款走来,转眼间就从庭院的大理石地板走过,到了廊下,待他们踏上台阶,离庭率领周围的人跪了一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屋内的离斩轩咳嗽着坐在床上,踢掉靴子,吩咐着端木尧将他的外袍脱了,只着了白色的里衣窝在被子里,不知怎么搞的,脸色苍白,神色萎靡,倒真是重伤未愈的样子。
端木尧小声嘟囔:“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蔫……”
离斩轩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看见门口影影绰绰,便作势挣扎起身,对着迈进门来的离斩情虚弱道:“皇兄,恕臣弟未能远迎……咳咳……”这一咳,脸色苍白中带着些病态的潮红,离斩情见了连忙制止他起身的动作,“自家兄弟不必拘礼,轩弟快快躺好!”
端木尧暗自偷笑,然后正色对离斩情行礼:“参见皇上,参见殿下……”
离斩轩握着他的手稍稍用力,没有让他跪下去,而离斩情自然也看到了他的样貌,知道他是离斩轩和北冥翼争夺的那个人,具体是不是端木尧还有待查证。不过既然被离斩轩留在了身边,看来是北冥翼败北而去。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端木尧隆起的肚腹,摆手道:“你身子不便,也不用跪了,起吧!”
本来还想询问离斩轩关于端木尧的事,离洛寒已经迫不及待从他怀里跳下来,奔到离斩轩跟前,快要窝到他怀里去了,很是亲近。他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孩童的纯真:“皇叔,我来看你了!听父皇说你受伤了,还没好吗?”
离斩轩对他微微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小脑袋,底气不足地说着话,声音低沉:“皇叔会好好养伤的……洛儿有没有听父皇的话,好好做功课?”
“嗯!”离洛寒重重地点头,然后仰起小脸得意道,“我当然有听话了!父皇还奖励我呢!皇叔,你好久都不来看我,我好想你啊!”
“洛儿真乖……”离斩轩视线从离洛寒身上转移到离斩情身上,“不知皇兄来此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瞧瞧你。你都有好几日不上朝了,听离沁说你伤得很重……还好吧?”离斩情坐在一旁,轻轻揽着趴跪在床上的离洛寒,很随和地问道。
“托皇兄的福,还好……只不过那日捉拿罪犯时受了些风寒才导致伤势加重。臣弟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到时、咳咳、到时再为皇兄分忧。”离斩轩费尽力气说完,已是气喘吁吁,他捂着伤口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有鲜血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