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即便是醉卧沙场的将军,也在这方面体贴入微,可这一次,却是仿佛要吞咽入腹一般,狂乱地吻着怀中的人,胸口的箭伤烧灼着,浑身都在发烫,可都比不过他一颗火热的心。
如果可能,他真想掏出心来给他看看!
混合着血液的唾液交换入口,端木尧不经意咽下,苦涩弥漫。
这便是云之澈的心情么?如血液一般血腥而苦涩……
云之澈的吻,即便是霸道的,也不若离斩轩那般肆无忌惮。他始终留了一丝余地,热烈中隐含温柔,生怕伤到他……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待云之澈松开他,端木尧还没回过神来。
“尧儿,我爱你,胜过任何人。”云之澈深情说完,眉心微蹙,似是在隐忍什么,他按着胸口急促地呼吸,喉结猛烈一动,咽下口中的血,轻声道,“如果你推开我,我会很难过。”
说完,再也支持不住地喷出一大口血,颓然倒地。
临到昏迷,也记得避开端木尧,朝一旁倒去……
“云之澈!”端木尧掰开他按着胸口的手,撕开他的衣衫,怔愣地看着云之澈胸口正中的箭伤。
伤口很新也很深,现在还在流血,外翻的皮肉异常红肿,有些已经开始腐烂,令人不忍细看。
“来人!来人啊!”端木尧身子不便,无法扶起昏迷的云之澈,忍不住大喊起来。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云之澈受了伤?到底是什么时候伤的?又为何要隐瞒他?
有人应声而来,见云之澈昏迷也是一惊,快速挥手命人背了他回房,端木尧守在一旁,静静看着军医为云之澈检查,军医看着愈加严重的伤口,忍不住摇了摇头。
“谁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端木尧提高音调,喝问。
“陛下,将军本来就伤得很重,这一箭离心脏不到一寸,腑脏也被这箭上所带内力震得受损严重,将军不顾将士们的反对硬是求了老臣一颗压制吐血的药,马不停蹄赶来离国找您……”
“继续说。”端木尧心中虽然震惊,可面上仍然冷冷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个云之澈,真是个情种……
“将军他将您带来此处,既为疗伤,也为跟陛下朝夕相处……可后来不知怎的,又酗酒成性,要知道,这酒可是伤身之物啊!压制的伤势爆发出来,所以才……”
“是谁伤了他?”
“将军一心想为陛下夺回江山,端木麒口出狂言,还侮辱陛下,将军一怒之下,孤身犯险,想要擒住端木麒,岂料端木麒便是为了引将军上钩,四下埋伏了弓箭手,吉安【介是最开始提到的人哦,是不是有人忘记了?】素来以箭成名,趁将军厮杀的时候射中将军……”军医义愤填膺地说着,忍不住叹息,“将军实在是太累了……陛下,您不准备回去吗?将军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这些以后再说,先帮他疗伤吧!”端木尧思绪纷乱,起身步至门外,重重地呼了口气。
这个云之澈,竟是如此的情根深种,自己,要怎样偿还呢?
第三十章:试着接受
云之澈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灵魂几乎跟身体分离开来,找不到落下的地方。
勉强睁开眼睛,便看见熟悉的身影坐在桌旁,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他那么认真,那么安静,云之澈愣愣地看着端木尧的侧脸,妖娆,魅惑,而他本人却不自知。不知道自己美在哪里的人更加吸引人,一切都是浑然天成。他的举手投足,他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印在脑中,刻在心上,渗入灵魂。
他离自己那么近,可是又那么远,仿佛一伸手,眼前的景象便会破灭,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这样想着,心口一阵剧痛,他皱眉艰难吸了口气,再抬眸,端木尧已经对上他落寞的眼神。
静默。
云之澈率先撇开眼神。
端木尧放下笔,起身走过去,努力放轻声音:“你感觉怎么样了?”
“有劳陛下费心,臣没事了。”云之澈生硬地开口,自始至终,没有再看端木尧。
端木尧被他的话噎了一下,顿时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又没做什么,他竟然就这样冰冷地对待自己。不过,看在他是伤者的份上,他暂时不跟他一般计较。
门被推开,有人端了一碗药粥进来,端木尧接过,挥手让来人退下,自己坐在床边准备亲自喂云之澈。
云之澈艰难撑着手臂想要起身,端木尧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波澜:“朕命你好好躺着!”
那一声‘朕’让云之澈动作一滞,他低眉敛目,乖乖躺了回去。
端木尧搅动勺子使药粥的温度降下来,然后一口一口喂他:“吉安曾经是我的内侍?”
云之澈一愣,不知道他为何问起这个,微微颔首,轻轻‘嗯’了一声。
“端木麒也会来出使离国?”
“是。”
“你准备在这里动手?”
“……不。”云之澈咽下一口粥,醒来后第一次抬眸正视端木尧,心中补充:我只是来看你,如果可以,我还想将你带走……
端木尧听了军医的话早就明白了七八分,他不再说话,专心地喂着云之澈喝粥。
一碗粥见底,端木尧放下碗,拿了布巾帮云之澈擦嘴,云之澈受宠若惊,不由呢喃一句:“我是在做梦吗?尧儿?”
“不是喊我陛下吗?”端木尧促狭地看着他,刚才装了半天冷面帅哥,累死他了,这脸现在还僵硬着呢。
云之澈一见他的笑容,什么事都忘记了,苦笑道:“是我太糊涂了,即便喊你陛下又如何,我骗不了自己的心。”
端木尧揉着自己的脸:“你差点害我变成冰山!”
“尧儿,你的意思是……你不怪我了?”云之澈明白他方才一直是故作冷漠,表情一下子变得欣喜。
“我何时怪过你?”端木尧凝视着他憔悴却深情的面容,心中某个地方一片柔软,“你又何苦去喝酒?这下好了,伤势加重,害得别人替你担心。”
“你真的担心我?”云之澈忐忑问道,不知何时起,他这个临危不惧的大将军反而有些害怕起这些事情来,他期待而又充满矛盾地等待端木尧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