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拿你没办法”几个字轻轻柔柔地落在心上,莫名一暖,轻易就让陵疏影心里一软。
衬衫的扣子一颗颗解开,温尔雅的手并不麻利。
陵疏影静静任温尔雅替他宽衣解带,身子微微僵直。
白皙修长的脖颈,轻微地一上一下的喉结,因为侧过脸去而形成的好看线条,因消瘦而显得骨感诱惑的锁骨,并不厚实却紧致的胸膛……温尔雅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一幕,似乎不像想象中的难看……唔?他有想象过这个少年的身体?!!这个想法忽然让温尔雅的脸上有些发热,急忙撇开眼去。
陵疏影刻东西的手顿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刀,瞥见温尔雅微微发红的耳根,才继续动作。
温尔雅的动作很轻,可伤口和沙石碎布黏在一起,还是有些痛,忽然脊背传来微暖的柔和的风,落在伤口上异常舒适。
蓦然,背上被风拂过的地方像是蔓延开一阵发麻的感觉。一口一口的热气抚弄着伤口,温尔雅,仔细地为他吹着伤口。
“好了,你走吧!”陵疏影蓦然起身,冷冷地道。想到温尔雅的唇可能紧贴着他的背脊,陵疏影便是一阵心寒,猛地打了个哆嗦。他是对这个和阴凌纯君一样的人太过轻信了!
“疏影,你……怎么了?”温尔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漠怔住。
沉默了片刻,陵疏影稍稍缓下声音道:“我有点不舒服,你出去吧。”
温尔雅明亮好看的眸子暗了暗,从包里拿出一套衣服,轻轻道:“你衣服坏了,这套衣服,你换了吧。”说完便退了出去。
第五章
露天的舞台下围了不少村民,前排还专门设立了一些座位给前来慰问的县市官员,台子用巨大的画和布帘分割成台前幕后……这些大致和戏班子唱戏差不多。
陵疏影坐在幕后一刀刀刻着他的竹子。
前面已经响起鼓噪胸膛的轰隆隆的说话和音乐,后台,要演出的各人忙着坐在镜子前化妆,或者拿着明亮异常的小镜子扑粉,马上要上场的一边尖叫着“我的衣服我的眉毛我的扇子……”,一边跑来跑去,闹得人仰马翻。
苏徵炫是一个集体舞之后第一个上场的,早早地做好准备等在上场通道,耳朵里塞着两个小东西,闭着眼轻轻点着头,脚下一闪一闪地动着,显得闲适无比。尔雅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笑说了什么,两人相视而笑。
那个叫乔玉卿的诡异少年换了一身纯白,默默坐在角落,不知为何,陵疏影觉得画完妆后,那张脸似乎少了些什么,并不比不上妆好看。
在前台掌声和故作热情的声音中,苏徵炫上场了,他一登场,鼓声锣声各种各样的金属撞击的声音顿时激烈而有力地响起,像是忽然刮起了热带风暴,激情四溢的极快的节奏,陵疏影只能听出好些声音结合在一起,强劲地暴风骤雨般落在耳里心上的声音,乐声中,苏徵炫放声吼出的歌声让陵疏影微微一惊,那种豪放的呐喊,无端让落在心里的沉重渐渐消弭。
简单明朗的节奏,台下很快便跟着呐喊起来,整齐的嘶吼和在一起,有种气势恢宏的感觉。乐声一停,“嗷嗷嗷——”台下便响起尖叫和哨子声。
陵疏影坐在侧面,可以看得见台下台上。刚刚苏徵炫抱着吉他在台上潇洒张狂跳动的模样以及台下观众疯狂着迷的姿态他看得一清二楚。陵疏影看着人们欢乐地挥动着手里会发光的棒子,兴奋地尖叫呐喊,仿佛没有一丝灾后的凄迷难过,不禁心下颇有感触,似乎,这样能够激发人心的澎湃情绪的音乐,和给贵人听的小曲儿有些不一样呢。
接下来,大家陆续上台,用圆润华丽的声音唱着各种各样的歌,曲子听多了,似乎也有些共同点,只是陵疏影没法说清楚。但是,怎么说,听得多了,便觉得,这些人,唱的不是歌,而是技巧,仿佛无形中进行着一场技巧的角逐。
在唱歌的过程中,各人用到了各种各样的乐器,大多陵疏影没有见过,但其中,似乎也见到了几个人表演了古筝琵琶二胡之类的,技巧和一些梨园弟子差不多,但是,看着开叉到腿根的裙子和对襟褂子,陵疏影总觉得别扭之极。
台下的观众,似乎对这些他熟悉的乐器并无兴致,摇着发光棒都是懒懒的。那样的演奏水平,不能让人惊叹欢呼是肯定的,但是,几乎没有人认真欣赏的这种现象让陵疏影深以为怪,并没有差到不忍卒听的地步啊?
温尔雅的上台和苏徵炫一样引起了尖叫,让低迷的气氛顿时回升。他对着台下的人浅笑,用温和的声音说:“对不起,因为一点原因,临时改了节目,今天给大家吉他弹唱一首《秋天的童话》。”
抱着吉他,静静倚在台中间的高椅上,轻轻拨动琴弦,安静暖人的音乐便从他的指尖流泻下来,干净清新的声音如清泉一半,将浓重撞击过心底的回响洗涤,还给人们一片宁和舒适。
在温尔雅含笑清浅的歌声里,噪杂的台下渐渐安静下来,望着舞台中间宛若神人的少年,许多人不由屏住呼吸。
等温尔雅站起来行礼之后,台下的尖叫再次沸腾,掌声如雷。温尔雅微笑致意,优雅下台。气氛再次高涨。
乔玉卿的登台,引起了温尔雅之后的另一个高潮。那少年站在舞台中间,不打招呼不介绍表扬的节目,只扫了一眼观众,观众有些莫名,下面一片唏嘘。但,当这少年一开口,那种奇异的唱腔便引起了人们的震撼。那是一种奇特的唱法,平平常常的音乐,从他的口中发出便带了一股古老的韵致和神秘的气息。
陵疏影盯着这个奇特的少年,只觉得他像一个解不开的谜团,也像他的歌,带着神秘的诱人气息。这个对手,非常强劲,甚至,陵疏影怀疑,当初那个什么大赛,少年陵疏影到底凭什么赢了乔玉卿?难怪,那些同学不耻他的为人。
拿着刻好的箫,陵疏影知道,今日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在这场别人强加的比试中败落,而且,紧跟在乔玉卿之后,对比鲜明。
“疏影,你的吉他呢?”乔玉卿的演唱即将结束,却不见陵疏影拿好自己的吉他做准备,温尔雅诧异地道。
“不用吉他,就用这个。”扬了扬手里的箫,陵疏影走去。
“就这个?这怎么……”温尔雅大惊。
陵疏影没说话,径直往出口走去。
“等等,你要吹这个……”温尔雅看着陵疏影笔直的背脊,犹豫片刻,决定支持,只是……“你这妆,竟然没人给你画?”
“不必了。”陵疏影直接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