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台 作者:苍梧宾白【完结】(55)

2019-06-09  作者|标签:苍梧宾白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他话音未落,银白电光挟着万钧雷霆,宛如银河泻地,正正地劈在了这座狐仙庙的屋顶上!

  任淼:“……说来就来啊!”

  严宵寒旋风般地卷进殿中,一把拉起齐王,厉声喝道:“都起来,快跑!”

  下一刻,他领子一紧,整个人连带着手中的齐王,被一股大力拖拽着,硬生生从香案前被甩飞出去!

  几乎是同时,雪亮雷电击穿屋顶,轰然将殿中的神像劈得粉碎,屋梁应声断裂,正砸在严宵寒刚才站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的“平平无奇”特指古天乐那种平平无奇。

  作者:疯狂暗示

  严大人:我看不见看不见

  PS:本文坚持唯物主义,虽然又是下雪又是打雷,但不会变成灵异玄幻文的哈~

第48章 轻心┃缘分,妙不可言

  齐王晕头转向地爬起来:“怎、怎么回事……”

  严宵寒则惊疑不定地看向他们身后的人。

  任淼左手拿着那根烧火棍, 皱着眉头活动右手, 似乎是因猛然发力而扭到了手腕。觉察到严宵寒的视线,他抬起头来满是歉意地一笑:“对不住了, 一时心急, 没伤到吧?”

  他那根烧火棍此前一直放在严宵寒身边, 方才两人同在门口,严宵寒去救齐王, 任淼去拿烧火棍, 两处距离大致相当,可他竟然还能赶在房梁落下之前一棍将严宵寒与齐王二人一道挑开, 且不论这份惊人臂力, 单这一来一往的速度, 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他的身手和反应甚至比严宵寒还快,可既然这样,为什么进门时严宵寒还能轻而易举地近身抢下他的包袱?

  要么是他危急时刻突然爆发,要么就是……他在扮猪吃老虎。

  神像被劈成了碎块, 任淼走过来用烧火棍拨弄了一下, 道:“庙里不安全, 谁知道一会儿……”他想起自己刚才乌鸦嘴一样的预言,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道:“算了,还是先出去吧。”

  严宵寒沉默地将齐王扶了出去。

  说来也奇怪,他们出门后,雷声渐息, 浓云散去,劈了这一下大雷之后,竟连雨都逐渐停了。所有人都抬头仰望天空,既疑惑又迷茫,还带着莫名敬畏,甚至还有人当庭跪下,默默念诵佛经。

  齐王临危不乱,整理衣冠,朝任淼深深一礼,道:“多谢义士出手相救。”

  任淼一手拄着烧火棍,一手将斗笠盖在头上,浑不在意地一笑:“这有什么,要不是你们当初收留我,也不会有后来这一出了……因缘巧合,谁说的准呢。”

  严宵寒道:“你要走?”

  任淼自去牵了马:“雨停了,庙也毁了,现在不走还等着下一波天打雷劈么?”他利落地翻身上马,朝众人一拱手,爽朗道:“诸位,后会有期,来日荆州城再见!”

  说完,便策马前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齐王感叹道:“真是奇遇。”

  严宵寒不明显地眯了一下右眼,盯着那一骑绝尘的修长背影,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当日清晨,他们忍着困倦赶到附近的村子,到当地百姓家借宿。本地名为溪山村,隶属荆州邝风县治下,民风淳朴。有外客到来,村长与族老热情相迎,不但替他们安排好了宿处,还让家人送来各色吃食。

  齐王撑不住去睡了,严宵寒打了个小盹,心里还惦记着昨晚之事,找到当地人打听郊外那座狐仙庙。

  有上了年岁的老人还记得那庙,说是原来有狐仙显灵,在洪灾来前预先告知村民躲避,自己却因泄露天机而引动天劫,被雷劈死,当地人为之立庙祭拜。只是这狐仙好像再也没显过灵,后来庙宇也渐渐地荒废了。

  昨晚那道雷必然不是人力可为,但不当不正地正好劈在神像上,未免也有些太巧了。难道真是来自上天某种警示?

  传说中狐狸是因为泄露天机而遭到天劫,那狐仙庙里又有什么是所谓“天机”呢?

  他想的正专注,门口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有人在院子里道:“有人吗?路过贵地,可否在此借宿一晚——”

  “吱呀”一声,屋门洞开,门后露出严大人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

  “哟,”任淼一掀斗笠,惊喜道:“又是你!幸会幸会!”

  严宵寒满脸找不出一点“幸”,凉凉地道:“幸会。”

  “缘分呐,妙不可言,”任淼唏嘘着把马拴在院子里,自来熟地往屋里走,“赶了半宿的路,困死我了。大兄弟,行个方便,借你这屋子让我睡一觉。”

  严宵寒寸步不让,纹丝不动,道:“不行。”

  “怎么?”

  “我是有家室的人,”他道,“不便与外人混住,你另择他处吧。”

  任淼:“……不是,我一个七尺男儿,还能怎么你了?你这么怕……老婆啊?”

  严宵寒道:“内人亦是男子。见谅。”

  任淼:“……”

  “行吧行吧,”他无奈地挥了挥手,“我找别处去……真是……”

  任淼一言难尽地走了。严宵寒出了门,先到齐王那里,见人还没醒,便叫下属随从警醒些,保护好齐王安全,自己则到村庄各处去转了转,看见任淼在隔壁院落柴房里住下,又绕到村子后面。远方水田里农人劳作,儿童嬉戏,妇女们聚在水边洗衣淘米,看上去都再正常恬静不过。

  也许是他多虑,可那险些劈在脑袋上的惊雷始终如y-in影缠绕心头,严宵寒漫无目的地随意乱走,等意识自己走岔路时,他已经站在了村子的祠堂前。

  祠堂重地,外人冲撞是犯忌讳的。严宵寒转身要走,他那过于灵敏的耳朵却捕捉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动静,似乎是有人在屋后私语,碰巧漏出了一两句,被他听了个正着。。

  “……来了那些外乡人,今晚的祭典……”

  说话声越来越近,严宵寒心念一动,身轻如燕地一跃,整个人如同一页轻飘飘的纸,无声无息地攀上屋檐,隐没在檐下的y-in影里。

  早晨见过的村长和一个精瘦的年轻人从屋后走出来,一边道:“……广平他们等不到十五了,今晚就办,你让婆娘们在饭里掺些药,把他们放倒,明天拖到外头去,只要别来碍事就行了。我看那些人都穿着上好绸缎,行李里能翻出不少好东西……”

  严宵寒听懂了这些人打算给他们下药,却没听明白何为“祭典”,这似乎是个只有本村人才有资格参与的仪式,可即便是祀奉鬼神,又有什么可见不得人的?

  还有那句“等不到十五”,是什么意思?

  待那两人走远,严宵寒从房顶跃下,落地轻的像只猫,他站直身子,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脚步一顿,忽然猛地回头,恰好与长廊尽头的一双黑眼睛对上了视线。

  祠堂本来就y-in森森的,那人还躲在廊柱之后,只露出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眼睛,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刹那间严宵寒脊背窜上一阵凉气,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他稳住脚步,尽量镇定地与他对视,内心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干脆杀了灭口,免得多生事端。

  他一手背在身后,袖中藏着的小刀已滑落至掌心。正在此时,那人忽然从柱子后蹿了出来,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咚咚咚跑走了——竟然只是个垂髫之年的小儿。

  以严宵寒的身手,只要他想,当场结果了那小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该出手时,他那几乎不存在的恻隐之心忽然一动,那把扣在手中的刀最终没有甩出去。

  都说成家之后,作恶多端的人会多一层顾忌,行事收敛。严宵寒此前没体会过,如今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杀意之外还有另一种力量在阻拦,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傅深,如果此时此地是他在,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总把傅深的想的太高高在上,这错觉令他心慈手软,也给他带来了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果。

  如果傅深真的在场,肯定会先一记手刀将那小孩劈晕,再一巴掌把他抽醒。干坏事被人发现,就算不下死手,也得严实封口,哪有说放走就真给放走的?

  严宵寒若无其事地回到他们住的屋子,将齐王叫醒,叮嘱他们不要碰村里人给的任何食水,过午便立刻出发去邝风县。

  一群人又是套车又是装行李地忙活了半晌,收拾停当,严宵寒谎称急着赶路,向村长辞行,还留下了一部分银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村长原本还有些疑惑,看见钱什么都忘了,一口答应。

  严宵寒便随着车队一道离去,等彻底出了溪山村地界,他让齐王等人先行一步,自己则拨转马头,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溪山村外的树林里。

  他离开村子时才想起来,任淼就住在他隔壁的院子里,那人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能惊醒,没道理他们在那儿大张旗鼓地收拾行李,他反而没听见,甚至没露一面。

  任淼毕竟救过他一命,严宵寒愧受此恩,该拉他一把还是得拉一把,心说反正等他弄清那祭典是什么后,再顺手把他带走就是了。

  半日后暮色降临,黄昏渐近,村落中亮起零星灯火,严宵寒借着暮色掩护,顺着早上那条路溜进了村中祠堂。

  村长和族中耆老都聚集在祠堂外,天井里还有三架板车,饰以鲜花彩帛,每架车上各躺着一个白衣素服的人,天色昏暗,严宵寒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只听中庭里一位族老道:“都准备妥当了,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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