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台 作者:苍梧宾白【完结】(72)

2019-06-09  作者|标签:苍梧宾白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天下兵马,只有北燕铁骑,把“保家卫国”四个字贯彻始终。

  哪怕是以正统自居的江南朝廷,也未见得有他这么强的号召力。不出半月,各地节度使纷纷响应,淮南、襄州先后发兵,将鞑柘军队的防线推后至汉水以北。北燕铁骑有傅深坐镇,势如破竹,迅速收复了长安以西的各州县。

  四月,江南朝廷出兵,分两路北上,一路与淮南军共同攻打徐州,一路与襄州军、北燕军合围长安。

  五月十六,j-i鸣山脚下,棠梨镇。

  此地只有小股鞑族军队,北燕军没费什么工夫就将其扫荡干净。棠梨镇附近有一条很深的大河,叫做紫阳河,东流汇入汉水。傅深带着一队骑兵沿河巡查了一圈,确定没有残敌埋伏,远眺时见对面树林中人影晃动,似有马蹄声往河边来,招手叫来一个小兵:“绕到对面去探一下,看是什么人。”

  那小兵正要领命而去,对面却仿佛等不及似的,有人从林中策马而出。傅深闻声一回头,猝不及防,正好与马上那人四目相对。

  他脑海里“嗡”地一声。

  对面严宵寒当场愣成了一根木头桩子,无意识地伸手一拉马缰,战马长嘶一声,差点把他给甩下来。

  他被抽走了三魂七魄,梦游似的,茫然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傅深双腿一夹马腹,靠近河边,刚打算喊一嗓子确认身份,就见对面游魂一样的严宵寒策马到了河边,往河中走了几步。后来马畏惧水深不敢往前,他干脆一跃而下,三下五除二摘了身上重物,一头扎进了湍急的河水中。

  无需确认,这么傻的,除了他们家那位,世间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了。

  傅深差点疯了:“严梦归!你作死吗?”

  他翻身下马,冲到河边,对一旁将士高声道:“拿绳子来!”

  好在现在还不是夏天,河中没有涨水。严宵寒水x_ing尚可,游到河中央时接到傅深抛来的绳子,被连拖带拽地拉上岸。他耗尽了力气,胸膛不住起伏,别说说话,连喘气都困难,却如同魔怔了一般死死地盯着傅深,眼中血丝遍布,红的像是要滴血。

  傅深还没来及惊喜,就被他惊吓到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别处心裁的乱来,骂人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口,谁料他刚一动,严宵寒突然扑了上来,怕他跑了似的,s-hi淋淋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万丈怒火瞬间烧成了一缕无力的白烟,

  “……”

  傅深狠狠地闭了下眼,脑海里一片空白,半晌,抬手搂住了他微微颤抖的脊背,五指收紧。

  “我日思夜想……这回总算见着真的了。”

第65章 伤疤┃俞将军已经吃不下了

  严宵寒心有千言万语, 却好似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喉咙。他手劲大的几乎要把怀中人勒断了气, 三魂七魄不知飞到了何处,整个人都是麻的, 过了许久, 知觉才渐渐恢复, 感觉傅深在他背后轻轻安抚顺气。

  随着拍抚的节奏感,他的心跳逐渐缓下来。有个声音自心底里破土而出, 严宵寒顺应心意, 自然而然地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我很想你。”

  那团棉花终于松了,严宵寒重新掌控了自己的喉咙, 不过可能还是不熟练, 他嗓音沙哑的厉害:“自荆州城一别至今, 整整一年……”

  “我知道,”傅深整颗心都在抽抽着疼,眼眶发烫,预感自己今天可能要丢人:“……我数着日子过呢。”

  “我们成婚也才半年……”严宵寒轻轻地舒了口气, 不敢用劲, 像是终于挣脱噩梦、逃离疼痛, 带着后怕的小心翼翼:“这一年好长,快比我一辈子还长了。”

  “我等不及你收复京城,平定天下,所以自己来找你。日后哪怕只能给侯爷当个马前卒——”

  他咬着牙,像是把辗转反侧的长夜里的所有痛苦都一并咽下,一字一顿地说:“我也绝不再离开你半步。”

  傅深闷在他颈间, 低声笑了,末了十分心宽地说:“好啊。寸步不离,那以后本侯去打仗,你就坐在本侯腿上观战,如何?”

  严宵寒:“……”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感伤一会了!

  只要能开口对话,就证明他最激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又变成了神志清醒的正常人。傅深稍微松了一点,看着他的脸,伸手抹去他眼睫上的水珠,忽然笑道:“抱了这么久,怎么都没叫过我一声?”

  严宵寒一怔。

  他不敢。

  怕眼前这一切像无数次午夜梦回,无限温存,可是只要一开口,就会蓦然惊醒,只留满室寂静,形单影只,孤枕寒衾。

  傅深微笑道:“嗯?”

  眼前这个是真的,温暖鲜活、会动手也会骂人的心上人。

  严宵寒闭了下眼,眉梢上一滴水珠倏而滑落,这一声仿佛抽干了他的全部勇气。

  “敬渊。”

  傅深拉着他的手,在虎口的x_u_e位上重重按了一下,同时应道:“嗯。”

  这一声“嗯”与手背上的尖锐刺痛直达天灵盖,提神醒脑,严宵寒被他掐的激灵一下,倏地睁大双眼。

  梦醒了。

  他还在。

  傅深没事人似的收回手,若无其事地道:“好了?那就走吧,河对岸是不是还有你的人,去……”

  严宵寒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压低了声音:“侯爷,能不能让你的人回避一下?”

  傅深:“嗯?干什么?”

  严宵寒:“我想亲你,就现在,等不及了。”

  傅深:“……你自己睁眼看看,合适吗?”

  严宵寒坦然地道:“你自己说过的,我要什么你给什么,我要亲你。”

  刚才的情不自禁已是出格,随行的将士一个个恨不得把脖子伸长八尺,竖成兔子耳朵。这一下要是让他亲上了,傅深非得威严扫地不可,他干咳一声,气势却不由自主地矮了半截:“先欠着先欠着,你这么懂事,不要恃宠而骄。”

  严宵寒闻言弯起眼睛,刹那间,仿佛天地春光都盛在了这一笑中,连傅深坚如铁石的心魄都跟着动荡了一下:“你……算了,对面还有多少人?领兵的是谁?”

  “我带十几个人先行探路,大军还在后面,”严宵寒毫不犹豫地把家底给他抖了个底朝天:“领兵的是赵希诚将军。”

  “赵将军,那好办了,”傅深忽然想起什么来,“嗯?那你是怎么跟来的?”

  严宵寒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不长于兵事,这次是死皮赖脸地求了皇上,才捞了个监军的位置。”

  傅深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该来的躲不掉,认命吧。”

  严宵寒无奈又纵容地看着他,傅深招手叫来一个将士,将自己的腰牌交给他:“你去对岸,把这个带给赵将军,告诉他北燕铁骑在棠梨镇驻扎,我替他把监军扣下了,让他过几天舒心日子。”

  严宵寒:“敬渊……”

  “哎,听见了。”傅深毫不避讳地拉起他的手,一边转头对那目瞪口呆的将士道:“欢迎赵将军有空来这边坐坐,商量一下长安城怎么打。”

  他与严宵寒共乘一骑,风驰电掣地冲回了棠梨镇。回到由北燕军暂驻的民房,傅深踢开一间房门,把严宵寒推进去,吩咐身后亲兵:“打盆热水来。”

  这里是傅深的居所,异常简陋,只有一方土炕和一张破桌,桌上堆着杂乱的纸笔物件,角落里放着一架木质轮椅。

  严宵寒看到那轮椅,瞳孔微缩,但没说话。这时候傅深走进来,从炕上翻出一个包袱:“把s-hi衣服脱了,别着凉。先穿我的凑合……”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有个怀抱贴了上来,严宵寒沉沉地在他耳边问:“侯爷,现在我可以亲你了吗?”

  傅深使了个巧劲,三下五除二把他反压在炕上,不怀好意地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这么急不可待?”

  咣当一声,房门洞开,俞乔亭急吼吼地冲进来,高声嚷嚷道:“将军,听说你在河里捞上来一个美人……”

  傅深:“……”

  他们俩的姿势十分有伤风化,俞将军眼睛都要瞎了。那被靖宁侯压在床上、毫无反抗之力的“美人”眯了一下眼睛,目光如刀,杀气四溢。傅深稍微直起腰,轻声细语地问:“青恒,你刚说什么?”

  俞将军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肃容答道:“将军,听说您在河里捞上来一个夫人。您继续,末将这就滚。”

  说完,他像被火烧屁股一样,夹着尾巴绝尘而去。

  “这个混账……”傅深摇头嗤笑,领口忽然一紧,他回神的同时不得不弯下腰:“怎么了?”

  严宵寒像个被激怒的河豚,怒发冲冠地问:“他进你的房间,为什么不敲门?”

  傅深:“……”

  他还没来得及喊冤,就被严宵寒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嘴唇。

  被河水泡过的嘴唇有点凉,很柔软,可很快就变得凶狠起来,带着几欲噬人的力度。傅深连连后退,却被不依不饶地扣住后腰和后脑,最后撑在严宵寒耳侧的手被别扭姿势压的抽筋,他脚下拌蒜,扑倒在严宵寒的胸膛上,唇齿终于被迫分离。紧接着严宵寒抱着他在床沿上滚半圈,反身压下,嘴唇又再度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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