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言赋的父亲言忱,那个一手把言战捧上去的大哥,另一个就是现在把自己抱在怀里的顾双城了。
她不自在的抱住了顾双城的脖子,她能感觉她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脸上,尤其是唇边。
两个人都很安静,没人开口问,没人开口回答。
顾双城又掂量了两下,言战真的很轻,浑身上下,每一块肉的重量都是被计算好的,多0.1克都不行。
就是这样一个轻飘飘的女人,在办公室里折腾出了一片天下。
她低头看着言战,只见她的两个大脚趾互相碾磨着,像是骤然拧在一起的两股思绪。
大脚趾,在思考?
走进电梯,两人依然没有说话。
“叮——”电梯门打开,几名酒店的客人就看到站在电梯里的两个女人。
顾双城仍然在看言战的两个大脚趾——
时间静默了二十秒。
“这位小姐……”
顾双城罕见了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忽然发现电梯门外竟然还有人一般,还说了声抱歉。
她抱着言战从电梯里走出来,言战试探性的靠在顾双城的身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古怪又别扭。
“我最近容易走神。”顾双城无谓的解释道。
“什么?”
“我说,我最近就是很容易走神。”不像是解释,像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但言战什么也看不到,这种掩饰也是白搭。
顾双城抱着言战走到大厅,女大堂经理还在拍那些红玫瑰阵,转身就看见了一个抱着,一个被抱着的两个女人。
“……怎么这么眼熟……”
她看着这两个女人从玫瑰阵里走出去,连忙抓拍了一张,“果然在红玫瑰园里看,什么事情都是浪漫得不像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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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你的眼睛,闭上你的心。
请你不要在我面前思考,请你变成一个什么也没做过的言战。
现在,这里。
跑车上了高速,顾双城立刻放慢了车速。
她出少管所之后,染上了一个习惯。她不爱呆在房间里,每天晚上忙完公事之后,她就会开跑车从言宅的后门溜出
去。
去超市买几罐低度数的啤酒,嘴里叼着烟,从二环开到三环,从三环开到四环,从四环上高速,然后就在蟒蛇一样盘在城市里的高速公路上周而复始的驰骋。
每当这个时候,顾双城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很自由,不受任何束缚,貌似整个城市的夜晚属于她一个人。
她并不是一无所有,也不是在少管所的上铺床头瞅着月光的可怜虫。
世界很广漠,像是无边无际的星空,浩瀚无垠的宇宙。
会惬意的觉得自己飞了起来,飞得又高又远又心无旁骛。
“我给你说说这个城市,好不好?”顾双城看向温顺的靠在副驾驶上的言战,她好像真的有些疲惫。
“这个城市,我比你熟。”
“让我告诉你,这个城市是什么样子。”顾双城又说。
她的跑车跟在一辆印着狗粮广告的小货车后,朝升的旭日还没有完全跃出云层,顾双城的侧脸陷在高架切割出来的阴影里。
“有座大楼很奇怪,整晚都亮着灯。”
“那是医院。”
“上面没有任何标志,你怎么知道是医院?”
“言氏和两家私立医院刚刚合作,投资建设的一所妇幼保健医院。名字还没起呢,不过已经开始用了,最近太忙,我还没顾得上。”
“有个喷泉总是失灵,连续几晚上都喷水,哗啦哗啦,水柱喷得特别高。”
“那是地下水管爆裂了,年初就闹了不少笑话,很多区的地下水管都老化了。你见到是哪个区的?”
“……”顾双城弯起嘴角,歪头看了一眼言战,又说:“有个吊桥有精神病,半夜四点以后就断了,想过桥,过不了。”
“不是有病。你说的是站头桥吧?它都快二十年了,每晚要休息一下的,第二天就恢复正常了。”
“有个女人好像是恋童|癖,每次看到她,她怀里都有不同的孩子。她喜欢漂亮孩子。”
“噢。……那她应该去看医生。”言战转了个身,本来她是面对着顾双城的,她现在则面对着车窗。
被绿丝巾系住眼睛的她,看不到外面是什么地方,她能感觉那些光线在她脸上缠绵悱恻的飞转。
“姑姑,我觉得恋童|癖看医生是没用的。”
“这个,我不太懂。”
顾双城再次放缓车速,她歪过头,看了一眼背朝着自己的言战。
肩膀上尽是没有消去的吻痕,她手上一滑,跑车差点撞上前面那辆运狗粮的货车。
“你怎么了?”言战问。
r> “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十岁左右的小孩子?真是难以理解。”顾双城左手开车,右手伸出了车窗,让风从她的手间穿过。
“……”言战不自觉的蜷缩了身体,“这个,我也不太懂。”
“如果哪一天,姑姑你懂了,你一定要亲口告诉我。因为姑姑,你总能知道所有事情发生的原因。”顾双城按了一下喇叭,跑车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又上了另外一条高速公路。
作者有话要说:爬上来更新。
带小孩简直就是甜蜜的酷刑,啊啊,孩子一卖萌就没辙了。最近我的关键字变成累死累活,衣服永远洗不完,地板永远拖不完,琐事永远干不完……and this is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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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的吞咽
无边无际的沉寂,让跑车内的两人各据一方。
顾双城的右手仍旧搭在车窗外,越向前开,湿气就越大。
远处的郊区仿若腾起了一抹薄若素纱的浅雾,袅娜着,弥散着,比天空中的云层还要令人厌烦,它们一起遮住了在这个点应该升起的骄阳。
言战依旧略微蜷缩着身体,额头靠在车窗上,她仍旧没有解开那层绿丝巾。
“你能开慢一点吗?姑姑有话和你说。”言战的语气僵硬又认真,但她仍旧背对着顾双城。
“……我不想听。”顾双城拒绝道。
“你又不知道我要说什么。”言战又说。
“就是因为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所以我才不想听。”顾双城侧头,再次踩下油门,跑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言战抓紧安全带,又再次陷入沉默。
“开慢一点,听姑姑把话说完。”
“我不想听。”
“双城,听话,姑姑只是想告诉你……”
“我说了,我不想听。”顾双城的右手食指抵在唇上,她好奇的盯着言战的背影,呼吸在渐渐的急促,“我不想听,姑姑,我不想听。”
“对不……”
“我不想听!别说,别开口!”顾双城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是她原本盼望的话,但现在却惊飞了她心头的一只鸟。
这只鸟的名字叫原谅。
“这样很好。”顾双城把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又说:“你累了,就睡一会儿。”
“我冷。”言战又说,但她又忽然发现自己的语气多么怯弱,那些呼之欲出的话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她的两个大脚趾又抵在了一起,既后怕又自嘲,她说了这两个字便不自然的顿了顿。
“哦。”顾双城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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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空气,深深吸一口都满含着微凉的水汽。
一滴冰凉的晨露从英挺的鼻尖滑落——
顾双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湿漉漉的水汽,不自觉的吞咽着这空气里的勃勃生机。
接着——低头“锁啦”一声,拉上了裤子的拉链,利落的系好皮带,在荒芜的深绿色草丛里慢慢向前走。
草
丛有一人多高,草尖高高的对准了天空。
四周出奇的安静,甚至没有鸟叫和虫鸣。
这个清晨来得很晚,但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因为跑车从高速路下来的时候,半片天空都被乌云遮盖住。
骄阳再也无法像平时那样,从云层里钻出来。
这是个阴天。
顾双城仰头,又整理了一下衣领,和乱糟糟的刘海,将弄湿弄乱的刘海直接撩了上去。
出了草丛就正对着公路,来回穿梭的车并不多,且大多都是匆忙的大货车。
拿出裤子口袋里的打火机,她低头,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光穿着T恤有点冷。
抽到一半的时候,她又走回了深绿色的草丛里。
她的上身穿上了刚才她脱给言战的外套,嘴边只剩下一个烟蒂。
扔掉烟蒂,顾双城低头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外套,她侧头,向草丛里望了一眼。
仅仅一眼。
她便走上高速路,越过铁栏杆,很快就走到了高速公路的另一端。
高速公路这一端也是草丛,她扒开草丛,大步的走了进去。
双手插在裤兜里,她低低的吹起了口哨,不成调也不成曲,透着一丝孩子般促狭得逞的快意。
一米七八的个头,在草丛里只能看见她目光直视向前的侧脸。
那双笔直修长的腿,迈着大大的步伐,很快就走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外。
空旷的旧厂房里传来了男人的哀嚎声,还有拳脚相交的斗殴声。
“还没死。”顾双城踢开落在脚边的石头,看向那个被揍得面目全非的男人。
不仅面目全非、灰头土脸,还一脸的淤青血痕外加碎玻璃碴。
顾双城看向旁边两个破裂的酒瓶,开口道:“说了不要用酒瓶,弄得血肉模糊的,真倒胃口。”
“双城,你终于来了。”张欣宇有些害怕的凑到顾双城身后,说:“就是这个男人,一天到晚跟着我,他说,是姜威派他跟着我的。”
“是啊,姜威出狱了,很多人都出狱了。听说白山现在好乱,幸好我们都出来了。”
说话的几个男女是张欣宇的手下,换句话来说,他们也就是顾双城的手下。
“出来了是好事。我们该恭喜姜威。杀人、强|暴、携带液体炸弹都能放出来,他老爸真的有一套。”顾双城蹲下
来,拿起一个小木棍,捏住鼻子,戳了一下那男人的脸,“断气了,我就开车送你去火葬场,这里离火葬场很近。怎么样?”
“咳咳!咳咳!”原本假装晕倒男人睁开眼睛,冲顾双城磕头,说:“别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放轻松,别这么紧张。我就是开个玩笑。”顾双城看着男人的眼睛,“姜威叫你跟着欣宇,为什么?”
“……我家少爷,我家少爷他……他说,只要跟着张小姐,就能找到你。”
“噢。找我干什么?”顾双城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