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小礼捧着手机，拇指颤抖着打字：“你在哪里？”
“还在摄影棚里，拍了一半，估计还要两三个小时才能收工。”
“是在哪里呀，离市区远吗？”
白野发了定位，就在白野的公司里。卓小礼忍不住想，离家这么近，你为什么拍完了不回家？
卓小礼心中难受，等缓过神来时，他已经坐上前往星娱的出租车。
司机有些担心地从后视镜里看他：“小伙子，你没事吧，这一路上一直愁眉苦脸，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想开点。”
卓小礼舔了舔下唇，怎么也露不出笑容：“我没事，谢谢您的关心。”
半个小时后，卓小礼站在灯火通明的星娱大楼外，给陆卷之发消息。
“诶呦，小礼宝贝儿怎么想起我来了？”
“实在很抱歉，但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这么见外干什么？什么事，说说看。”
“白野今晚在星娱拍MV，我想进去看看他。”
“哇，深夜探班啊，想给白野一个惊喜？行，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叫人出来接你。”
卓小礼道了谢，出了一掌心的汗。
真的要去找白野吗？算了要不还是回去吧……卓小礼纠结许久，在星娱门前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怂唧唧想继续逃避了。正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卓小礼？”
“是，是我……”他扭过头，身后是精英模样的西装男人。
他推了推眼镜，递出一张名片：“你好，我是白野的经纪人江汜。”
“……你，你好。”
“白野还在拍MV，你先去休息室等他，等休息的时候可以去找他了。”
他见卓小礼愣在原地，微微蹙眉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
卓小礼乖乖跟在江汜身后，他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但都堵在了喉咙口，一句也不敢问出口。
江汜被他眼神盯得后背发毛，忍不住说：“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卓小礼心虚地缩了缩脑袋：“真的……没有。”
江汜嗤笑：“没有？那你一直看我，是因为看我长得帅？”
“不，不是……”卓小礼咬了咬舌头，懊恼自己实在太不礼貌。
江汜最看不得男人扭扭捏捏、吞吞吐吐，说他两句就作出委屈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烦。他冷哼一声，将卓小礼带到休息室门口，“进去吧。”
他眼底的不屑毫不掩饰，卓小礼心猛地被刺痛，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江汜离开了，卓小礼压下心中的难过，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但他只推开一条缝便停下了，何茜正披头散发坐在沙发上剧烈喘着气，而卓小礼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白野冷声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搞包养了，要怎么处理轮得到你管？”
那一瞬间，卓小礼的胸口“轰”得一声炸裂了，痛得他下意识捂住了胸口。
他松开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撞到走廊的墙他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在哪里。他大口吸着气，感觉像沉溺在大海中失去氧气，几乎窒息。脑里一片空白，身体却不由自主动了起来。
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他狗一样狼狈冲到街上，眼眶发热，视线模糊到看不清东西，胸腔里似是被c-h-a了一把刀，让他疼痛难当。
他在中央公园挺停了下来，剧烈喘息着躺倒在长椅上。
耳边是自己剧烈的喘息，眼前昏暗路灯映照下的黑色夜空，那目光所不及的遥远尽头幽深又空洞，像蛰伏了一头怪兽，它悄无声息冲破天穹，张开口腔露出尖牙，狠狠刺进脖颈的血管中。
好疼啊，真的好难受啊……
卓小礼躺在冰冷的椅子上想着。
——原来失恋就是这种感觉。
第19章 .
卓小礼在人群外停下脚步。
那副巨幅海报上，男人背影挺拔，长长披风自肩处潇洒飞扬，与周遭星辰融于一色。
“我征程于宇宙星辰之间，却败于你那转眸一眼。
——白野2017《星辰》演唱会/3.28/建安站
感谢你们一路随行。”
卓小礼隔空望着，随后掏出手机，调大了耳机音量，将周遭谈论白野的声音淹没在音乐里。
白野给他发来消息，演唱会的票在门口的柜子上放着，是前排很好的位子，可以和朋友一起看。
他扫了一眼，黑了屏幕。
这是白野出道五周年的演唱会，白野非常重视，整日在公司加班，回公寓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他总是黑白颠倒，卓小礼心疼得不得了，想为他做些什么，却发现他连最基本的为白野做一顿早餐都做不来。
他脑中忽然就想到了之前陆卷之对他说过的话。
“——能回报他的也就只有这具身体了。”
卓小礼行走在温暖的春风中，却打了个冷颤。
他背对那巨大海报，对方是可望不可即的宇宙星辰，而他是万千尘土中毫不起眼的一枚颗粒。
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他之前定做的戒指做好了，卓小礼有些恍惚，他都要忘记这件事情了。
他没多少钱，只是按他和白野的尺寸定做了一对对戒，看起来朴素又廉价，只是在不起眼的银色光圈上刻了两个人姓名的首字母。
卓小礼看着手中包装精美的盒子，心中万般苦涩，这个礼物，怎么也送不出手了。
明天就是白野的演唱会，明天就分手吧！不对，他们这种关系，用分手这个词合适吗？
卓小礼忍不住笑起来，笑完心里空荡荡的，不太好受。
正好发小给他打电话说失恋了心情不爽，约他喝酒发泄，卓小礼便陪着去了，看着发小边喝边哭，忍不住也跟着难过，从不沾酒的心大敞，咕噜咕噜顺着喉咙灌下冰凉的啤酒。
但他的确酒量不好，最后醉到意识不清，怎么回学校的都不知道。
卓小礼在自己的小床上醒了过来。他头痛，肚子也痛，浑身难受得不得了。
吕源见他弓着身子翻了个身，轻声问他：“小礼儿，你醒了？”
“……嗯。”卓小礼嗓子也痛，发出的声音喑哑难听，吓得他忙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我……”
吕源递给他一杯水，“昨晚你朋友把你送回来的，听说他失恋找你喝酒，结果自己没醉，倒是你醉了。”
卓小礼缩了下脖子，无力地抬手搓了搓鼻尖，接过来水杯，“现在几点了？”
“已经下午一点了，我给你买了午饭，”吕源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没发烧啊，小礼儿你脸怎么这么白？”
“我没事……”卓小礼勉强冲他挤出一个笑，“我再睡一会吧。”
“那成，我社团有事就先走了，饭记得吃啊，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卓小礼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捂住了发痛的肚子，闷声道：“什么都可以。”
吕源收拾了东西便走了，寝室里只剩下卓小礼一个人，寂静中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发痛的小腹上，卓小礼满头是汗，皱巴着一张脸，又委屈又难受，抹了把s-hi漉漉的眼睛，将头埋进软软的枕头里。
下午吕源和李芒回来的时候，卓小礼还躺在床上。
吕源看了眼他桌上，午饭还放在那里，他将带回的晚饭放在一旁，伸手摸了把床上的脑袋。
“……好烫。”吕源看了眼李芒，“小礼儿好像发烧了。”
李芒抿着唇，踩着梯子去看床上的卓小礼，他掀开被子，露出卓小礼满是汗水潮红的脸。
“小礼，小礼？”李芒晃了晃他肩膀，卓小礼皱着眉，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演唱会……”
李芒没听清，伸手摸了他额头，骂了句：“这小子要烧糊涂了吧！”
两个人将卓小礼从床上弄下来，李芒见他一直捂着肚子，便问：“肚子痛？”
吕源见他捂着的地方，眼皮一跳：“不会是阑尾炎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李芒背上卓小礼，三个人急忙往外赶。
*
“卓小礼来了吗？”
“……没有。”
“……”
白野低头看着手机，又一次拨通了卓小礼的手机。
“说不定在路上，白哥别着急嘛。”助理小姚望着镜子里俊美的青年，忍不住说：“白哥，你今天这造型是真的好看！”
江汜站在一旁，皱着眉头，对白野道：“今天是你五周年的演唱会，大家都辛苦了很长时间，最好别出什么岔子。”
白野抬头，看着镜子中的江汜，淡淡道：“能出什么岔子？”
江汜说不上来，他只是眼皮一直在跳，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