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再难听些,任灲他们就是把周樯轮了或者是杀了,他都求救无路。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可能x_ing,他就一阵后怕。
也只有周樯这个小傻子,会觉得下手太重心有愧疚。
周樯抬头看他,瞪圆的眼里终于有了些鲜活的情绪:“你才傻乎乎。”
杜梦闲笑了:“嗯,我傻乎乎。”
他可不是傻乎乎的去救他了嘛。
周樯看着他,情绪慢慢缓和,语气也软了下来:“谢谢。”
杜梦闲挑了挑眉:“一句谢谢就完了?”
“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以身相许”四个字到了嘴边,被仅存的理智死死拦住,杜梦闲道:“请我吃顿饭吧,我饿了。”
周樯也没吃饭,两个人都饿着,又遇到这么件大事儿,怎么都得吃顿好的压压惊,周樯想了想道:“我请你吃火锅吧。”
学校外面的火锅店,点了一桌子菜,全是r_ou_,周樯也不心疼钱,甚至还问杜梦闲喝不喝酒。
杜梦闲问他:“你想喝吗?”
“有点。”
“你能喝吗?”
周樯道:“醉了不是有你吗?”
杜梦闲挑了挑眉:“那就点吧。”
周樯心里藏着事儿,喝点酒,心里大概会痛快些。
周樯喝了酒,上脸,脸颊红红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杜梦闲趁他不注意,偷拍了两张,正美滋滋的想着可以用来当壁纸,就听周樯叫了他一声。
他以为是偷拍被发现了,手抖了一下,周樯提醒他:“排骨熟了。”
杜梦闲松了口气,把手机收起来,把排骨捞出来,又顺手给周樯夹了两块。
周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迟疑道:“你为什么都不问我今天任灲说的那些话。”
“什么话?”杜梦闲想了想,才“哦”了一声,说,“过去的事儿,有什么好问的。”
周樯喝了一口酒,压在胸口的闷气叫他觉得难受:“他说的都是真的。”
隔着火锅的热气,杜梦闲眼里雾沉沉的,叫人看不清情绪。
周樯听到他叹了口气,他说:“你太残忍了。”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叫你难过的过去,你这样会让我疯掉的。”杜梦闲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说得很认真,“会让我失控,让我冲进警局把任灲暴打一顿,把你受到的伤害加倍还给他,毁掉他,哪怕被判无期徒刑……”
“别胡说。”周樯打断他,“我不说了。”
吃完火锅,杜梦闲送周樯回学校。
路过小卖部,杜梦闲习惯x_ing的朝小卖部看了一眼,他觉得自己暗示得很明显,果然周樯说了句“你等我一下”,然后抬步朝小卖部走了过去。
天已经黑了,路灯的光和月色融在一起,透过树叶的缝隙,星星点点的洒了一地。
杜梦闲看到周樯从小卖部里出来,踏着月色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红豆沙,递给了他。
哦,不对,绿豆沙。
杜梦闲看了好几眼,才伸手接过来。
“红豆沙没有了?”
“还有。”
周樯已经知道红豆沙的意思了,自然没办法揣着明白装糊涂,何况杜梦闲今天说的话说得这么明显……他是想跟杜梦闲说清楚的,可杜梦闲今天救了他,他做不到硬着心肠的对他说残忍的拒绝的话,只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
杜梦闲并不傻。
昨天下午到晚上,包括今天一整天,像是石沉大海一样的微信消息,哪里是周樯没看到就能解释的,不过是他心存侥幸自欺欺人罢了。
周樯知道红豆沙的意思了吧。
杜梦闲有些自嘲的想,这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好玩,甚至期待周樯什么时候能知道红豆沙的意思,可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更没想到,周樯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他勉强的笑了笑,“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洗个澡睡一觉,把今天的事,都忘掉吧。”
他也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把周樯忘掉。
……
杜梦闲不再去Z师范跑步了,不再刻意的等在小卖部。周樯有时候会遇到魏扬他们,他从不问起杜梦闲,魏扬他们也默契的闭口不提,只是打个招呼,闲聊几句。
周樯不知道的是,魏扬他们是替杜梦闲来看他的。
杜梦闲不知道的是,周樯去看过他几次。
在警校的运动场,看到有人给他送水,看到他和别人也能笑嘻嘻的聊天,觉得既生气,又难过。
天气一天天的凉下去,他们的关系也跟天气一样,凉了就没再回暖。
周樯感冒了,钱元宝在他咳嗽了三天以后,拖着他去医院拿药。
输液的时候周樯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醒过来就看到身上搭着件外套,他看向守在旁边的钱元宝,问:“这是谁的外套?”
钱元宝心虚的移开眼,说了个人名。
周樯微怔:“他怎么来了,你告诉他的?”
钱元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真的是碰巧,他也输液,只是看到你在这儿睡着了,就脱了外套给你,然后去隔壁的输液室了。”
周樯勉强的笑了笑,说:“你把外套拿过去,还给他吧。”
钱元宝有些犯难的抓了抓头发:“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周樯没说话。
钱元宝问:“你喜欢他吗?”
周樯还是没说话,只是盯着手上的输液管走神。
钱元宝又问:“那你为什么……”
周樯闭上了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钱元宝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在他看来,两个人两情相悦在一起天经地义,不在一起天理难容,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周樯说的不合适,“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我觉得挺合适。”
周樯有些羡慕他的勇敢,也讨厌自己的自卑和怯懦,可他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握住杜梦闲的手,杜梦闲太好了,他配不上。
如果感情的事能像说起来那么轻松简单,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情所困了。
钱元宝见他又不说话,有点怒其不争:“要还外套你自己去,我不去。”
输完液,取了针,周樯拿棉签摁着手背,看了钱元宝一眼。
钱元宝把外套搭在他手臂上,不容商量道:“自己去。”
隔壁的输液室里只有杜梦闲一个人,穿着件灰色的卫衣,一只手在输液,另一只手……在打游戏。
周樯走近了,才发现他在玩《开心消消乐》,但他觉得,杜梦闲看起来并不太开心。
看到他过来,杜梦闲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只是很快又黯淡下去,脸上没什么情绪,脸色也不太好,大概是病着,所以嘴唇很苍白,周樯没想到他看起来状态这么差,心里既惊诧又难受,关心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杜梦闲低着头继续玩游戏,说了句:“感冒。”
周樯皱了皱眉头:“魏扬他们呢?”
“我没告诉他们。”
周樯在他旁边坐下,把摁着的棉签扔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发烧。
杜梦闲没看他,问了句:“你呢?”
“扁桃体发炎。”周樯说,“还有点发烧。”
杜梦闲皱了皱眉头,把手机搁在腿上,也抬手摸了摸周樯的额头。用手心摸了摸,又换成手背,已经不烫了,大概是退烧了,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开几分。
周樯垂眸,睫毛很轻的抖了一下:“你刚才没问我室友吗?”
“你在睡觉,就没问。”
视线落在外套上,周樯说了声:“谢谢。”
杜梦闲偏头看他,眼里带着很清浅的笑意,他说:“谢什么?谢谢我的外套,还是谢谢我的喜欢?”
周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这么轻巧的提起“喜欢”两个字,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用谢。”杜梦闲把话接了下去,“倒是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嗯?”
“红豆沙。”杜梦闲说,“骗了你那么久的红豆沙,对不起。”
语气苦涩。
嘴里也都是药味苦味。
他想起了那些从周樯手里骗来的红豆沙,又甜又冰,叫他甜了一个夏天。
他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所以在被拒绝后,再也没主动在周樯面前出现过,不是不喜欢,而是x_ing格使然,做不到死缠烂打,只能离得远远的,各自安好。
难过归难过,日子照样过,说起来有些没心没肺,可他能怎么办,他总不能逼着周樯跟他在一起。
周樯现在脑子里有点乱,他想说“没关系”,可是他心里却是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