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映白笑着说:“我这还有别的东西,来哥们,吃吃吃。”
方维也不由被他逗笑了,摇了摇头,心情好了很多,洛映白身上有种特别宠辱不惊的潇洒劲。他刚到学校的时候,交完学费几乎身无分文,只有两身衣服换着穿,靠帮着导师校对做项目挣钱。方维从未见过洛映白的家人,也不知道他的家境怎么样,是跟父母有了矛盾还是压根就是孤儿,生活才会过的那么困难。
他一开始还在心里暗暗同情洛映白来着,结果发现人家每天都嘻嘻哈哈的,既不自卑也不抱怨。现在他出名了貌似也有钱了,还是那个脾气,也没表现出高人一等。整个人疏朗如同清风明月,让每一个跟他相处的人都心情很好,绝对可以称得上一句公子如玉,明澈人心。
他一边琢磨一边吃着洛映白的零食,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跟你讲个八卦,你知道吗?咱们文学院的教学楼里前两天死人了。”
见洛映白摇了摇头,他立刻说:“那我可得提醒你,最近咱们的晚课都停了,你没事可千万别往那边去,小心闹鬼。”
虽然洛映白在粉丝们心中已经是公认的玄学大师,但方维对网上八卦接触的不多,再加上洛映白又没怎么在宿舍提过他自己的事情,所以对于他的能力,方维其实也并不是很清楚。
他说到“鬼”字的时候,打了个哆嗦,开始给洛映白讲述学校发生的怪事。
“这应该就是你刚刚离校之后第二天发生的事,咱们隔壁班岩哥他们下了晚课把书落到教室了,回去拿的时候在楼道里发现一具男尸,是电气那头研三的学生,叫黄伟华,我跟他微信还加着好友呢,不过也不算太熟,就是见过几面。可吓人了。”
“电气的人来文学院的教学楼里干什么。”洛映白道,“他是怎么死的?是在教学楼里面被杀,还是抛尸?”
方维“呦呵”一声:“可以啊你,这问题问的还挺专业的,我也没看见,他们宿舍的人说警察那边判断了,教学楼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是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好像被发现的时候,身边有一个镜子,一管口红。”
洛映白道:“听上去是挺玄乎的。”
方维道:“这就玄乎了?我还没说到关键的地方呢!你知不知道后来他的尸体怎么样了?”
不等洛映白回答,他自己就接了下去:“因为他死的太干净了,简直一点线索都没有,就被认定为是隐x_ing疾病突发那样的意外事故,案子就算是结了。黄伟华是孤儿,家里没别人,他生前签过一份遗体捐赠书,所以结案之后尸体被送到了医院部解剖,结果就是这一解剖,怪事来了——你猜怎么着?剖开胸膛之后,黄伟华的心脏还是跳着的!”
洛映白一怔。
方维道:“你想想那个场面,尸体都解剖的差不多了,他整个人都不是完整的,结果胸膛一打开,就看见一颗红通通的心脏在里面砰砰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当时他们班好几个人都吓得晕过去了!”
这倒的确是闻所未闻的怪事,洛映白虽然不至于害怕,但也感到十分的匪夷所思:“不是,你等会,如果有心跳的话,难道老师解剖的时候会感觉不到吗?那……那还能下手?”
方维愣了愣:“这我倒没想过,但是当时那具尸体连法医都验过了,又在福尔马林里泡了好几天,黄伟华绝对是死透了没错。要说心跳这件事,那会不会是切开之后突然跳的?要不还真解释不通。”
洛映白沉默片刻,又道:“他出事之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方维想了想:“不知道别的,但他之前发过朋友圈,说自己老做噩梦。”
他说完之后又道:“有的事就不能深想,真是想想就害怕,幸好后来没有更多的人出事,总之你小心一点吧,晚上别乱跑。”
别乱跑……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洛映白的手机一响,他打开微博,评论区一行红字赫然:
怂包本怂:@白哥哥瞎算卦 卧槽,这教学楼里真的闹鬼啊?为什么三楼找不到出去的路,这墙!这窗户!怎么都变成了别的样子?!
这次@洛映白的人他还认识,这应该是他一位本科的学弟,78级汉语二班的贺诚。
***
此刻,贺诚正在一间空荡荡的教室里面上自习。
他将面前乱七八糟的英语卷子向旁边一推,看了看教室正前方的挂钟,惨叫道:“天哪,这会都八点半了,我还连晚饭都没吃……巩康,咱们走不?”
整个教室里除了他就只剩下坐在第一桌埋头看书的一个男生,听见贺诚的话,他看了眼表,也立刻站起来收拾东西道:“走啊,我也饿了。”
学校这几天已经把文学院的晚课取消了,他们来这里上做题,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好在八点多也不算特别晚。
两人一路下楼,走廊里面灯光黑暗,整个楼道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一步一步踏出来的声音,让人的心情无端也跟着忐忑起来。
贺诚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地下乱晃,心里面毛毛的,忍不住道:“巩康,咱们还是说会话吧。”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觉得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隐隐还有回音,简直更害怕了。
“滴答——滴答——”
什么地方隐隐传来水滴落下的声音。
第47章 戴胜
巩康吓了一跳, 连忙打断他:“嘘!”
贺诚紧张道:“啊?怎么了?”
巩康小声道:“你说这个干嘛呀!没听人说吗, 鬼这种东西都不能提, 本来没事,你一提,他该来了。”
他说完这句话, 贺诚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了。
巩康:“你干什么?”
贺诚哆哆嗦嗦地说:“别、别说了,我有点腿软,你让我缓一下。”
巩康:“……”
贺诚顿了顿,又道:“这是几楼了?怎么走了这么半天还没出去……”
话没说完, 突然消音,巩康跟贺诚面面相觑,互相都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 贺诚颤巍巍回头一看, 只见身后的楼层数那里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3”。
——他们就是在三楼上的自习, 怎么会走了这么半天,还是三楼?
两个人都僵住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轻轻的笑声。
巩康颤声道:“是谁?”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人身边的环境悄悄地改变了,铝合金的推拉窗变成了木制褪色的窗框,年前刚刚粉刷过的白墙上也出现了斑驳的青苔, 脚下的地砖消失, 水泥地面一路铺展, 而就在不远处, 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向他们一步步走过来。
“啪嗒、啪嗒、啪嗒……”
生死关头,贺诚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面上一跃而起,一把拽住巩康大吼:“还不快跑!”
两个小伙子沿着走廊狂奔出去,却忘了他们刚刚已经足足在三楼走了十分钟都没有走下楼层,似乎不论怎么跑都停留在原地,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却如影随形,越来越近。
贺诚觉得自己快要跑不动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旁边的巩康也已经满头大汗,脚步越来越慢。
周围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贺诚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接近死亡。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忽然清光一闪。
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清风飘然拂至,所到之处,陈旧的走廊脱去幻影,重新恢复了本真面貌,一个声音似远似近,悠然响起:
“法法法元无法,空空空亦非空。怨魄留魂本来同,梦里何曾说梦。通玄路,无根树,皆是虚妄,破!”
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恐惧瞬间消散,星星点点清光尚未完全散尽,一个年轻男子含笑而来,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他自己反倒也像是幻影中的一部分,俊颜如玉,气质温雅,满身超拔洒落。
其实洛映白本来不是个喜欢时时脸上含笑的人——他生x_ing懒散,觉得那样端着累的慌,可是没办法,天生长了一张高岭之花的冷艳脸,从来都自带忧郁光环,任何时候,只要他唇角不翘,脸上没笑,分分钟被人认为弱小无助又可怜,苦大仇深小白菜。
洛映白实在承受不了这种关爱,只好常常笑眯眯的,用表情来证明他很好,不缺爱,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
贺诚眼睛发直,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弄的几乎脑子不会转弯,看了看周围,发现一切都已经恢复平静,刚才的危险就好像一场梦,梦去了无痕迹。
他从地上爬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洛映白,心里忍不住暗暗怀疑:这个男生是什么身份?他居然只凭一个人,念了两句话,就把鬼给赶走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传说中的隐士高人?但是看他长这个模样,要说是神仙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略眼熟啊。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洛映白已经道:“学校这几天说了不让晚上到教学楼里来,你们两个这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呀,用这种方式找死?”
“我们是在这里上自习的,看书看得太入神,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巩康回答了他,又悄悄打量着洛映白,“同学,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请问你是……是我们学校的吗?”
洛映白伸手在旁边的墙壁上摸着,也没看他,随随便便地说:“是啊,我研一的,叫洛映白。听说这里闹鬼,过来玩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