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姐姐嫁人之后我第一次见她。
左手边古老的旋转楼梯,走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年龄比爷爷还要大的红木家具安静的陈列在一角,在晦涩的灯光下露出
猩红的色彩。十八世纪的雕花窗棱隐隐的发出压缩轧碎核桃的声音,白色窗幔在不安分地飘动。惨白的月光和影影绰绰的树影倒
映进来,在纱幔的褶皱上慢慢显现出诡异的图案,就好像姑姑当年吊死时候的样子……
这个宅子里似乎隐隐流动着不安的气息。
姐姐呜咽的哭声在这座宅子里面显得格外清晰与诡异。】
最终,还是有人不耐烦了。
“人都死了,哭什么哭啊!”娅娅没好气的斥责施雨:“这么舍不得外公你早干嘛了?现在装什么孝子贤孙?”
施雨似乎被娅娅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了,抽噎了起来,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施雨的丈夫,钟凯,不乐意了,想要开口,被施雨拉住。
施雨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睛里面含着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对着他摇了摇头:“我不想在爷爷面前吵架。”
娅娅冷哼了一声:“装什么乖孙女!”
“娅娅。”宋立行的二表哥BEN,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施雨还有立行跟我们可不一样。人家是亲孙子,我们是外的。外公要
是真的分家产,怎么看也是他们拿得多。外公尸体前装也要装的像嘛!”
“二表哥……”施雨小声说道:“……你说这些话……也太过分了吧……爷爷他尸骨未寒……”
“怎么,你觉得我说话难听了?”BEN怪笑着:“你要是不觊觎外公的财产,怎么这么多年不回来,外公一死你就回来了!”
“我……我是来看外公最后一面……”
“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啊!谁不知道舅舅是外公的老来子!就这一个儿子,还是老幺,还不知道外公留了多少好东西给你们!”
“咳!”Tony清了清嗓子,训斥道:“Ben,你说话太难听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
Ben不依不饶:“大表哥,一家人那是说着好听。等到遗产都归了别人的时候,谁拿你当一家人啊!扫地出门都来不及!”
“遗产我们不要了!”钟凯终于忍不住开口,拉着施雨:“我们走!这里的空气真是让人恶心!”
“站住!”一个异常有磁性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一个硬挺伟岸的男子从楼上徐徐走下来:“根据宋老先生的遗愿,在遗产分配完
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这座宅子。”
是骑重机车的男子。
Ben看着他,莫名的敌对意识:“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对我们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我是XX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叫李毅。”男子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宋老先生临终前签订的委托书,他死后的一切遗产事宜将
由我负责。”
Ben看了一眼委托书,上面的确有他外公的签名和私人印章。
“你说你是律师,谁能证明?一张名片还是一个身份证?”
“遗书的委托和签订都需要有两个公证人在场证明,我随时欢迎你到律师事务所去求证。”
Ben嗤了一声,不再说话。
钟凯问道:“我们不要遗产了,为什么不能离开?!”
“抱歉,这是宋老先生的遗愿。”李毅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格外的知性。“各位必须在这里为宋老
先生守灵满七日,七日之后我自会宣布宋老先生的遗嘱。为了防止各位中途离开,我已经命管家将大门紧锁,各位的一切交通工
具也已经被人运走,七日后自会还给各位。”
“靠!不是吧!”Ben走到窗前,果然看到自己的车子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有我们这么多的孙子孙女为爷爷守灵,他在九泉之下一定很开心,说不定头七的时候会回来看看我们呢!”宋立行无声的笑:
“心里没鬼的话,在这里住七天也不会怎么样的,你说是吧,二表哥?”
他从小就和施雨相依为命,这个人欺负他姐姐,他不说话不代表不会报复。
果然看到Ben的脸色变的很难看。
宋立行略有些得意的看着李毅:“李律师,管家和佣人都不在,那我们的房间……”
“已经为你们全部打扫干净了。”李毅答道:“立行少爷,您的房间一直为您保留着。晚上山间有野兽出没,请尽早休息,不要
乱跑。”
宋立行微微笑了笑,居然有些许的艳丽。
“我自小在这儿长大,对这里很熟。也请李律师早点休息。”
说完,宋立行径自上楼,不顾楼下大眼瞪小眼的众人。
这种令人诡异到让人窒息的气氛,一直到潘导喊“Cut”也久久没有散去……
第五章
宋立行一个人住在他妈妈曾经住过的房间里。
整个房间是淡淡的粉和散发着牛乳一样颜色的黄。在房间里面最显眼的就是那个洛可可风格的雕花梳妆台,那是他妈妈最喜欢的
东西。
妈妈去世了之后很久,他才听自己的爸爸说起他们两个的事情。
八几年的时候正值改革开放初期,年青人对新鲜事物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和好奇。妈妈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年轻、貌美、新潮、
独立。所以,自己的父亲在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时候就一见钟情,并展开热烈的追求。
经历了变革之后的天朝,“自由恋爱”得到了大批年青人的热烈响应,加上两个人的家庭背景都不错,又是男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很快就陷入了热恋。
然而,看似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的一对,却遭到了宋家老太爷的极力反对。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宋家是个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大家
族,宋家的独子自然要娶一个传统的女性,在家相夫教子,开枝散叶。
这种老派的思想被新派的留洋女学生嗤之以鼻。她在一家报馆做记者,整天东奔西跑,虽然辛苦却也充实。几千年的男尊女卑如
今被打破,也让她有一种满足感。就算她结了婚,也不可能在家做家庭主妇。
一个强硬了一辈子的宋老太爷,两个倔强的年青人,两代人的思想差异在这里产生了激烈的碰撞。宋老太爷一怒之下跟儿子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