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回去再找你算账。”JOE说着从背后的军用背包里掏出一个手电,拧亮。
“我们先在这里呆一晚,接下去的事再从长计议。”JOE往岩洞深处照了照。
“嗯。对了,进来的地方你做了掩护吗?”CRYSTAL有气无力地问。
“当然,”JOE卸下肩上的包放在CRYSTAL身边,“我到洞里看看,你自己注意安全。”
CRYSTAL艰难地抬起眼皮,苍白脱力的脸上红晕一闪而过,“好,你快去快回。”
这个岩洞高1.2米左右宽约2米。由于是在海岛上,岩壁显得十分潮s-hi,青绿色的苔藓布满了洞口的整个墙面。JOE摸着岩壁佝偻着身体,慢慢向洞内爬去。借着手电的一寸灯光,JOE仔细观察着洞内的情况,岩洞不大,沿着潮s-hi的地面走大约10分钟就到底了,洞里比洞口宽敞很多,虽然不能直立行走,但至少不用几近爬行。估计是因为靠近地表的关系,洞的内部干燥很多,空气中微有些腥味,作为一个临时的藏身之处,JOE暗想。
而且,以两人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想硬碰硬从武装者手中救回那名研究员,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武装者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今天的突袭对战中,自己和CRYSTAL能侥幸跳崖逃脱已属不易,如果再发生一次像今天这样准备不足的潜行,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一切只有到两个人回复体力后从长计议了。
当JOE重新回到洞口时,只看见CRYSTAL毫无血色的躺倒在地上,手电孤零零的滑落一旁。
“CRYSTAL,CRYSTAL!”JOE爬到CRYSTAL身边,扶起CRYSTAL,让她的身体依靠在自己的肩膀。当JOE的手擦过CRYSTAL的后背,那微烫的粘稠的触感一下子抓住了JOE的神经!是血!
“CRYSTAL,你受伤了!快醒醒,千万不能睡!”JOE放轻了手脚,推着快要昏迷的CRYSTAL,“CRYSTAL,你醒醒,千万不要睡!”
倒在JOE怀里的CRYSTAL勉强撑开双眼,JOE那焦急的神色放大在她的瞳孔里,突然那温暖的感觉占满了她整个内心,“我不是在做梦吧——”CRYSTAL自言自语地轻语。
JOE看见CRYSTAL有了反应,立马撤了一段止血布紧按住那不住冒血的伤口,一会儿赤色的鲜血就染红了半块布条。
“我背你到里面去,这里不安全。”说着JOE把CRYSTAL带到背上,由于洞内的高度有限,背着伤员的他不得不在地上爬行。
“嗯——”CRYSTAL闷嗯了一声环住JOE的脖子,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搭在了JOE的身上,“对不起,麻烦你了。”
JOE没有回答,在那布满石子的岩洞通道里爬行,很快JOE膝盖上的布就被磨损成了一条一条,掌心也出现了一些细小的伤口,深色的石子与污泥沾染在那些伤口的边缘,看上去有些可怖。这条路本来只要10分钟,但由于坡道颠簸且JOE不得不时需要察看CRYSTAL的情况,调整爬行姿式,让这10分钟变得极其的漫长。岩洞的通道上散落下JOE滚滚而下的汗水,和两人长短不一的喘息声,压抑的人有些燥热。
“CRYSTAL,为什么要帮我挡那枪。”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JOE终于问出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压在自己心上的问题。
“JOE,你说我们能活着出去吗?”CRYSTAL避开了JOE的问题,靠在JOE的耳朵倾听着JOE越来越快的心跳,“能和你死在一起也好像不错的样子。”说着CRYSTAL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真是——,我一定要回去的。”JOE看见前方若隐若现的光亮,知道是自己留了荧光木奉的洞底,“快到了,你还是休息下吧。”
“你还要回去见亚吧。”CRYSTAL用陈述的语气说着。
“是。”JOE坚定地回答,汗水浸透了JOE的迷彩服,顺着脸颊流下来,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快到了极限,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的唯一动力怕就是活着回去见亚了。
“吴JOE,我,喜欢你。”CRYSTAL在那个漆黑的岩洞里,在那个看不见明天的逃亡之夜,在两人都筋疲力尽的时刻,第一次对JOE说爱他。JOE停下了脚步。
多年后,CRYSTAL仍然记得那一方小小的肮脏的天地,自己第一次说出的爱,即使以后发生了很多很多自己当时始料未及的事,那份喜欢的感情一直也没有变。
“我知道。”长长的沉默后,JOE回答。
“JOE,好像是我先遇上你的。”CRYSTAL又说。
“嗯。”
“JOE,我,喜欢你。”
“嗯。”
爬行还在继续,那狭小岩洞的世界里,框住的是两个迷茫的灵魂。
到了岩洞的底部,JOE借着地上的荧光木奉迅速拾落出一块空地铺上衣物,轻轻把CRYSTAL放在上面。刚才岩洞里CRYSTAL的热情好像是柴火被浇灭的吱吱声,一下全没了声息。她惨白着脸在JOE地搀扶下靠在墙上,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由于剧烈地疼痛紧闭的双眼还时不时地抽动几下。
“我帮你看下伤口。”刚才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此刻的JOE有些尴尬,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CRYSTAL。
CRYSTAL睁开眼,原本魅惑的眼睛已经有些混沌,她咬着下唇小幅度地挪动身体,想侧过身让JOE察看,但这一连串的动作明显超过了CRYSTAL身体的负荷,一个小小的侧身就让她无力地栽倒在地,如果不是JOE及时抱住了CRYSTAL,她有可能再次受伤。
JOE把CRYSTAL扶在胸口,探头看见刚抵住伤口的止血布已经浸满了鲜血,黑褐色的血块凝结在布上。当JOE飞快地撤掉止血布时,CRYSTAL的肩瑟缩了几下。
接着,JOE从包里掏出简易的医疗设备,帮CRYSTAL检查。
“子弹没有伤到内脏,取出来就好。”JOE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对CRYSTAL说。他努力让自己忘记CRYSTAL的身份、x_ing别、年龄等等附加的东西。如果回想起CRYSTAL的身份,那不纠于告诉自己与虎谋皮;如果注意她的x_ing别,那JOE马上就会想到岩洞中尴尬的对话,听了那些话的自己,内心远没有表面看到的那样无动于衷,虽说CRYSTAL与自己是同一战线的战友,但这条战线脆弱得显而易见;能联络起两人信任的,除了已知的利益还有彼此的感情;再者,眼前这个受伤的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孩,只有20出头,豆蔻年华,在其它人还懵懂的时候,她已经就扛起了生活的重担,在枪林弹雨中成长起来。如此人物,怎么能不让自己倾倒,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亚经历了2011年岛上的风风雨雨,这样一个风神俊秀的人,是任何人都会趋之若鹜的吧!JOE感到此时的自己从内心深处升起的一丝莫名的怜惜,让自己的动作放得更轻些,更温柔些。
JOE撕开粘在CRYSTAL背后的衣服,靠近伤口的地方已经完全被鲜血打s-hi,破碎的衣物和血污混合在一起,一个直径3厘米左右的血洞呈现出来,湍湍地往外冒着血泡。
“我这里还有点马非,都给你吧。”JOE掏出马非就打在CRYSTAL背部,还用支架搭出一个简易的手术灯,方便聚光,“我开始了。”
“嗯,”CRYSTAL在JOE地帮助下趴在他身前的空地上,惟有紧锁的眉头才显露出一点她此刻的害怕。
取出子弹需要分三步,一是清创,二是找子弹,三是上药。
由于伤口幸运得没伤到要害,JOE的压力顿减,他撕开消毒纱布和消毒棉铺在伤口处。滚烫外冒的鲜血迅速把白色的纱布侵染成了红色,大片的红色上触目惊心。
“你忍着点,等下会痛。”JOE把卷成一团的毛巾塞在CRYSTAL的嘴里,防止她因为疼痛伤到自己。接着拿出贴身的烈酒轻轻撒在伤口边。
“想不到它们就派这个用处了。”JOE就着铁罐喝了一口,辣辣的感觉迅速在口腔中蔓延,刚才因为同伴受伤要鼓噪的内心奇迹般的冷却下来。
“CRYSTAL,你本不必这样。”冷静下来的头脑时刻提醒着JOE这个逃避不了的事实,正是因为CRYSTAL的牺牲才让自己免于受伤。从刚才到现在JOE都尽量避免提到这件事,因为它对孑然一身的JOE委实太过沉重。
“你开始吧,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CRYSTAL感觉到JOE此刻的不安,她吐出口中的毛巾艰难地说。说完这些后,只见匍匐在地的CRYSTAL背部不断地起伏着。
掀开被破烂衣物遮住的背部,JOE看见CRYSTAL白皙的肩骨下,一道清晰的贯穿伤,划破了原本秀丽的背影。这个坚强的女孩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与死神作过一次难以置信的搏斗,JOE本来以为这样爆裂的战斗,只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我知道了。”JOE收拾起自己散乱的情绪准备开始手术。他帮CRYSTAL擦拭了额头的汗水说,“开始了。”
一场无声的手术在一个封闭的岩洞里开始了。
CRYSTAL的意志随着手术的进行摇摆着,时而清醒,时而涣散。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手术刀在自己的脊背上划过一道又一道,那种陌生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比实际的疼痛更让CRYSTAL恐惧,她把自己的生命完全交付给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同盟者,一个自称是记者却明显不个简单的人物。CRYSTAL知道此刻的自己是被感情支配着,理智完全没有了抵抗能力,在这场真与假的脚力中,先付出的注定失败。
CRYSTAL下意识的抓住JOE的腿,就像抓住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唯一的浮木。她靠着这根浮木确认着昏迷与清醒地界限,确认着身体疼痛的极限。手术还在继续CRYSTAL仍旧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中漂泊。
“好了!”JOE终于在布满肌r_ou_和神经的背部找到了那棵子弹,避开那些,JOE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它,顺利完成了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