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亚就着微弱的星光看到比原本小一截的身躯上套着件千疮百孔的T-shirt,那只脏兮兮的小手,分明是10年前自己的手,上面满是泥污和不知哪里擦到的血迹。亚狠狠摔了几下头,想摆脱此刻的状况,但是当他睁开眼,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小小的身子,脏脏的脸孔,岌岌可危的木房子。
亚的身子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他紧紧抱住自己,让有些冰凉的心能攥到最后的温度。
“亚!天黑了,我们赶紧跑!”突然木屋的门“吱呀”一下被推开了,来人背着光,急切地催促着亚。
“快点,别磨磨蹭蹭!快啊!”来人大跨一步进了木屋一把拉起亚要带他离开。
“不要!”坐在地上的亚惊恐地后退,拼命想挣脱来人的钳制。
“该死!你就是脚被夹伤了,又不是从此就瘸!真拿你没办法,快点,快点!”那人又一次伸出手,催促着亚。
“什么?”亚终于看清那同样脏兮兮的脸——是霖,他不再挣扎,只是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爬到我身上来啊!我抱着你走,说不定比你自己走还快些呢!”在霖的催促下亚不得不勾住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腰上。这样的姿势多少让亚有些不自然,他扭动着身体,想摆脱此刻的窘迫。
“别动。”霖的声音有些低沉,“抓紧了!”
说完,霖推开门,冲进了一片密林之中。
霖抱着幼小的亚在丛林中狂奔,那些不知名的树叶不断打在两人的身上,划出一道道细密的伤痕,怪不得亚看见两人的衣服和手臂上到处是交错的伤疤。突然一根树枝挡在了路的中间霖来不及躲避,侧过的半边身体堪堪从脸颊划过,在霖因为奔跑而涨红的脸上又划出一道血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气s-hi度的原因,还是亚的心情,他忽然觉得口中多了一丝铁味。
“霖,你受伤了——”说着亚就想挣脱霖的怀抱去抚摸那道伤口,细密的血珠子已经沿着敞口滴下来,那仿佛是霖留的血泪。
“不要动,还有一点路我们就到出口了,你再忍耐下。”霖避开了亚的触摸,随手抹去了脸颊的血珠,这让原本霖有些彪悍的脸孔更显出几分凶狠,这不是亚记忆中的霖。
突然一束强光阻挡了两人的脚步。
“亚,我们到了!”抱着亚的手紧了紧,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就是这个洞口,出了那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霖满怀希翼地望着亚。
“回家?”亚问。
“是的,回家。”霖重重地点头,“我们走——”
就在霖的那个走字说出口时,“嗖——”的响声划破寂静的丛林来到亚的眼前。
时间仿佛是定格一般,那黑亮的箭羽穿过亚的颈侧点在霖的胸口。瞬间,那小黑点成一个黑洞洞的孔,接着它慢慢地、慢慢地放大,深不见底,鲜红的血从洞口汹涌地流出霎时浸透了半边的衣衫,霖缓缓低头,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那恐怖的血洞。
“亚,它们把你的衣服弄脏了。看来,这次我不能帮你洗了。”霖抬起头,对着惊呆的亚说。
“不要,霖——”
时间,元月23日凌晨2点。
“不要——”
那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使亚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满脸的汗水,一滴滴地划入鬓角,渗进枕巾。
惊魂未定的亚捂住嘴,止住自己将要破口而出的叫声,颤抖的身体在床上不断发冷。白色的房顶,暗色的床单,一切还是自己睡前的样子,没有丛林,没有枪战,而JOE依旧躺在自己的身边。
这样僵硬的姿势维持了几分钟后,亚才抓起散落在地的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向浴室,满身的暗紫和私密处的不适无不揭示着两人昨晚的癫狂。
打开淋浴,冰凉的水雾这才让亚彻底清醒过来;昨晚,不,今晨地抵死缠绵仿佛耗尽了亚最后一丝生气,而那荒诞惊悚的梦境,更让亚的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颤栗所包围。他一遍又一遍地用冰水拍打着脸颊,想洗去支血剑留在脑海的痕迹,但颤抖地五指出卖了他。亚不得不攥紧了右手,把它紧紧贴在自己火热的胸口,他需要重新感受“活”的力量,去听那“咚咚咚咚”的心跳在体内撞击的声音。雾气在玻璃上升腾,氤氲弥漫在亚的周身,刚刚的惊悸渐渐顺着淌过亚身体的水,流进在了黑暗、肮脏的下水沟里。
20分钟后,一脸疲惫的亚果然重新容光焕发;他穿上西装,系上领带,固定好发梢,看上去是那样一丝不苟,如此坚定的眼神很久没有在亚身上出现过了。
整理好一切后,亚来到JOE的身旁,轻轻俯下身,在JOE的额上印下浅浅一吻。
“晚上见,JOE。”
之后,没有留恋的亚拎起公事包离开了公寓。
今天的工作只能亚亲自来完成,他不想借助JOE的力量,即使只是心灵上的支持,他想保有自己的原则与自尊,在自己的领域完善自己,做到更好。所以亚没有告诉JOE今天将是陨石到港的日子,而博物馆对外公布——陨石将在展览前一天运抵。不过,亚相信,以JOE超强的雷达系统,陨石到港后3天内他铁定会收到消息,追踪而来。现在这般安排只是为了安全起见。
当亚关上房门的那霎那,JOE睁开了眼睛。
要破坏一个亚亲自参与的工作对JOE来说真的很难,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亚失望的表情,强迫自己不对亚和盘托出整个计划,强迫自己只关心生活在2012年的无辜群众,但这一切比想象中难得的多。
“唉——”
在亚出门后不久,JOE也背上行囊,到达了与CRYSTAL约定的汇合点。
三天前JOE收到CRYSTAL的通知,陨石将会在1月22日晚抵达HK,23号就是抢夺陨石的最佳时机。关于抢夺计划的一切细节JOE已经和CRYSTAL商量妥当,现在只欠运输线路这唯一的东风了,而运输线路只有在ROBERT与陨石一起抵达HK后,在与海关交接时才会现场公布。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后的时刻,亦如JOE,亦如亚,亦如CRYSTAL。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一直无法登录JJ,对不起大家了。。。。
第67章 第三章 第六十五回
“亚,你说今天会一切顺利吗?”司马扯着领带斜靠在座椅上说。
“会的。”亚好笑地看着对方一遍遍确认。
“你不要笑我,我总觉得不安,这里一跳一跳的。”司马指着太阳x_u_e说道。
“那里不跳你能活吗?”亚呲笑一声。
“我可没你那么淡定,你看,我已经满头虚汗了。”说着司马就要拉着亚的手摸东摸西。
“好了好了,我信你就是。”亚为司马孩子气的举动直翻白眼。
“其实,来之前ROBERT再三嘱咐我要小心,他本来想取消这次的展览,但是为着与师母的约定,他咬牙坚持了。”
“怎么回事?”
“其实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黑市上有人对陨石蠢蠢欲动。我听说ROBERT在XX的实验室还遭到的不明身份人士的进攻,唉。”司马越发显得沉不住气。
“我知道一直是ROBERT亲自保管陨石。”亚想了想说。
“对!自从十年前的叛逃案后,陨石就再也没出现过,我曾一度以为ROBERT把陨石还给了部落,想不到这次他会拿出来展览。”
“是啊,我也没想到。”亚说,“估计是因为ROBERT对他夫人的死耿耿于怀,想趁有生之年求一个安慰吧——”
“但没想到惹来那么多是非,尤其是黑道人物,你知道他们目无法纪的!”司马忿恨地捶着座椅说。
“是啊——”
司马的耳麦里传来队长的呼叫,“海关到了?”
“嗯,我只能陪你到这儿,后面你自己小心。”亚拍拍司马的肩说,“别怕,没事的。”
“嗯。”
武装押运车缓缓驶进海关大楼,虽然是早晨6点,天只微亮,但关人员早已各就各位,严正以待。
听到队长耳麦的提示,亚和司马携手走出了武装押运车。
“两位,我会派2位队员与你们一起取出押运物,之后钟先生将留在海关大楼办理相关手续,司马先生将独自一人回到押运车,护送押运物回博物馆。回程途中不得停留。司马先生必须确保押运物的完好x_ing、密封x_ing,且寸步不离的看管它。”
“好了,这些我们都知道。”司马有些不耐烦地搭话。
“司马先生,这是我们的程序。”队长回答。
司马不支声了。
“还有,我要提醒两位,你们的全程活动将受到管理中心与海关的严密监控,两位一同取出押运物后,确定无误验封后才可双方签字;签字后司马先生会提前告知我们回程线路,以便安全布置路线,之后司马先生将由两位队员护送回车,在抵达博物馆前将不得下车、不得离开押运物、不得与外界联系。两位清楚了吗?”队长不厌其烦的再次告诫。
“好的,我们明白了。”亚回答。
司马也紧跟着点点头。
“由哪两位跟着我们进去?”亚用肘轻轻退了一把司马,司马才如梦初醒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