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_ain_ai,别再念叨香炉了,回头我帮你补起来,你先回去好吧?这里够乱了,你就别再添乱了。”老太君瞬间又分得清楚自己跟三叔了,不停地碎碎念香炉香炉你怎么碎了呢。
“你是谁……你把三儿怎么了……”老太君想跳上去掐薛慕极得脖子,陆昭把人给脱开。
“三叔已经死了,已经投胎转世了,我是鬼界派来的,跟你知会一声,安心养老,别那么多心事了。”薛慕极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进去,示意过路的下人,把老太君送回去。随后打了个响指,扶风立刻清理碎片,把香炉碎片找了个盒子放好。
有自家暗卫的日子,就是方便。
薛慕极拉着陆昭走去藏书楼,命令谁也不许跟过来。藏书楼已经三年没有人进去过,灰尘多的跟香炉灰差不多。薛慕极满身是灰,也不差多一点,索x_ing用鞋底抹地板,给哥哥擦出一条干净的路来。
藏书楼里,关上门,薛慕极转身说,“出来吧。”
从藏书楼的一个书架后,缓缓走出一个人。
狰狞面具,独臂重剑,又是那个y-in魂不散的大侠。
“大侠,你又救了我一次,真的万分谢谢你。”薛慕极知道,只凭一个香炉,不足以把刀打偏,这位大侠的还扔了个石子,在香炉灰弥漫中,大家都没注意罢了。
能在扶风扶云与一竿子暗卫的眼皮子底下,来无影去无踪,薛慕极顿时感到畏惧,倘若是敌人,那直接摸脖子等死算了。
“谁跟着你?平江世子,你要感谢你姐姐,否则,我会杀了你。”
薛慕极摸摸脸,唉,忘了自己换回来了。
“你一直跟着我们?”陆昭拿出折扇,“你究竟是谁?你身份有疑,药方真伪,我不能确定。还有,你为何把药方给我?你就不怕我知道你与过去瘟疫有牵连,捉你回雍都审问吗?”
季明大笑,“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在这世上,我已经是个死人。你要抓我?你得有这个本事才行。我是一直跟着那小子。那天这小子走后,梅儿不放心,让我护那小子安危,可我在城门口,见你悄悄跳上了马车。跟随一半路程,你与那小子先后逃走。我追着那小子,又到庙门,y-in错阳差的见你们进入庙中的机关,最后与盐立城主乌七八糟说了一堆废话。自始至终,我一直跟着。”
“你知道庙中机关?你难道进过先王墓?”薛慕极问。
“自然没有,我姐姐早与我说过,庙底下是个什么东西。姐姐虽然没去过,但薛老三进去过,瘟疫之源头,先王的遗骸,不该现世的东西。瘟疫过后,嘉羽太子回宫,薛老三无意中发现了瘟疫源头的秘密,因为悔恨病的更重,还千叮万嘱姐姐,把所有关于几人寻找宝藏的书籍与地图,全都毁了去。”独臂怪人端了端面具。
“可惜,你姐姐却留下了洛随的x_ing命。”薛慕极想到那个活的又累又苦的人,“多亏了他,西凉皇族留下书函,证明嘉羽太子当年未曾通敌卖国。”
“哼,翻案又如何?只不过是宣扬功名,掩盖罪过,欺骗世人。”独臂大侠冷笑,“瘟疫的始末,都是他李嘉羽,你们说,世人该怨恨他,还是该感激他?”
薛慕极回答不出来,世上千万个问题,也不是事事都能有确切的答案出来。就像他莫名其妙的穿来穿去,这谁能说明白为什么啊!
“你跟着我们,不不。你跟着那个瘦弱小子,是想知道什么事吗?”薛慕极最想问的是这个。
“我不是跟着他,我跟着他到城门口,见他安全逃走,梅梅的嘱咐就已经完成。我跟着的,是他。”季明的眼神方向是陆昭。
哎哎哎???
哥哥不是不认识此人吗?难道哥哥办案的时候,得罪过他?
“你认识我?”陆昭搜索记忆,这么明显的特征,他见过一次必然印象深刻,可是,他确定他与此人没有交集。
“不仅认识,我还抱过你,在你刚刚满月的时候。”季明的声音平淡,似乎回到很远以前,“我姐姐是平江侯府二房的三姨娘。”
薛慕极眼珠子快掉出来。二房的夫人?二叔夫人超级多,他至今还有几个叫不出名字来,话说三叔呢?那医女跟着三叔四处游玩,写游记画地图,很难想象两人是叔嫂关系啊!
好像……记忆里,二房的三姨娘的确是懂医术的。那年二房主母萧小姐的丫鬟早产,是她为哥哥接的生,还抱了个r_ou_球出来,硬说哥哥是r_ou_球。被萧小姐查到倪端后,寻出证据,哥哥明明是个健康的男胎,就捅到老太君那,等到薛四爷带着人去问原因的时候,已经悬梁自尽了。
话说,哥哥悲惨的命运,一半是这位医女造成的。自小,因为这么一出戏,生而不祥,r_ou_球变的,妖魔转世,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陆昭的袖子里,有些皱起,薛慕极悄悄握紧哥哥的手,哥哥,没事,我从不在意这些。你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季明见两人表情与动作,似乎猜到什么,继而冷笑,“陆昭,你没有资格恨我的姐姐。我的姐姐,是为你死的。你一定不知道,当年,有多少人自愿赴死,只为了你能活着。”
啥?薛慕极没听明白。
“我本意退出江湖,与梅梅山水田园,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在见到长大的你。我跟着你,只想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值不值得当年,姐姐拼上x_ing命保护你。”
季明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透出欣慰,他推开窗户,准备离开。
等等!薛慕极试图把脑海里凌乱的片段拼凑起来,但凑来凑去总是少点什么,这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有许多人为了哥哥去死?哥哥自小就长在二房,平江侯府上下前后都可以作证。还有,他姐姐与三叔究竟是什么关系?三叔娶了叶红袖,却把埋没瘟疫源头这么重要事交托给他姐姐,明摆着更喜欢他姐姐一点啊!
喂喂你不要话说一半走人好不好!
“你别走!我有话问你。”薛慕极指着窗子,陆昭隔着最近,他更是疑团疑惑在胸口堵着,他纵身一跃,一起飞出窗外,挡住了季明的去路。
那独臂怪人又大笑,说,“也好,我试试你的功夫。”
他从背后拔出玄铁重剑,那是一把厚重的古剑,与陆昭手握的盘云剑,比较起来实在是有点难看。
“别别别……别打,我不想知道了。”薛慕极推开门,他可不希望两人打起来,哥哥定打不过这个人,但似乎……这人的身上有战意,却是没有杀气。
“虽然我答应过姐姐,绝不把这件事告诉你,但我改变主意了,既然我们有这个机缘,说明老天爷想给你们个机会知道真相。陆昭,你赢了,我就告诉你,你们想知道的所有事。”季明举起玄铁重剑,完全不觉得这块铁很重的样子。
“好,你且说话算数。”陆昭身倾出去。
两人转眼就过了无数招,树叶哗啦哗啦的往下掉,如同下起了绿色的雨,薛慕极真的很担心,藏书阁门前茂盛的树,会被两人砍成秃子树。
薛慕极乖乖到藏书阁里面躲着,省的被打斗波及到,他从窗子向外看,哥哥舞剑的风姿实在是太养眼了。绿叶飘落,白衣长袖,细剑银锋,翩翩舞蹈,要是旁边没有那张狰狞的面具脸,就更好了。
可时间一长,耗费了太多力气,哥哥的步子开始凌乱,招式的威力大减,季明显然是让了无数招,话说他挥舞着那把大剑一点都不累吗?
最后的对决,玄铁重剑与盘云剑的剑锋相碰,两把都是绝世好剑,陆昭被剑气激的向后退到墙边,耳边嗡嗡的连续响声,但盘云剑的剑气更胜一筹,银色的狰狞面具一劈两半,面具下,是一张被烈火燃烧过的狰狞的脸。
输了吗?薛慕极忙跳出窗子,跑到哥哥身边扶起哥哥来。
重剑,从指向陆昭与薛慕极的地方落了下来。
“刚才,我竟看走了眼。想不到,这把先祖皇帝征战沙场,大靖皇权之剑,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你的手中。冥冥自有天意,哈哈,若是天意如此,即使我不说,你们也会知道当年过往的真相。”季明把重剑背回身后,转身要走。
哼,你不说,我们自己查,陆钰手上的细作网,未必查不出。
“你的面具……”薛慕极从地上捡起碎裂两半的面具,说实话,他此时无比的佩服薛梅,好歹也是薛侯府长大的小姐,被冯骏那种风流的人渣喜欢过,竟然,竟然能喜欢上年岁大她甚多且面容丑陋的残疾人。
季明接过面具,“吓着你们了?平江侯府的二房常新院,曾发生过一场大火,你们小,不记事。那场火,是我放的,我听闻姐姐死讯,虽有姐姐嘱托,还是心有不甘,凭什么,姐姐要被你们冤枉,于是化装成花匠,溜进来点燃了二房的主屋,可结果,只有我自己被困在火里。”
薛慕极恍然大悟,这场火他听薛怀笛说过,“是梅姐?”
“是梅儿,把我从火里背了出来。后来也亏了梅儿照顾,才活下来。只是,我的脸已经如此,手臂也被火中掉落下来的木棍,砸断掉一条。”季明道,“梅儿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他,不再提为姐姐报仇之事。我回到家中,竟然年年不忘救我并细心照顾过我的那个女子。也是机缘巧合,我再次见到梅儿,她伤感你这个世子变得太多,忧心平江侯府的将来。之后……哈哈,我怎么与你们讲这些……”
他听薛怀笛说过那场火,薛慕极记得他小时候,忽悠二叔让哥哥来自己院子住,说什么屋顶漏水,也是依着二房曾经那场火说事。
季明再不说话,紧了紧腰带,踏上墙头,最后侧身说了一句,“小心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