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的有人?假装没听见,反正应该不是喊我的。莫遇迈着步子就要溜之大吉。
“就是你,咳咳”Cao丛里的人仿佛看穿他的意图,低低地喊他。
好吧好吧,谁让我是个少侠呢!路见不平哪有不拔刀相助的,何况人家都喊他两回了。莫遇弯下腰拨开杂Cao果然在Cao丛里看见一个身着红袍的男子,不过这人虽虚弱但眼神却还是炯炯有神,泛着精光“你,你怎么伤那么重,你等等,我背你出来”
“背我,背我到前面的破庙,咳咳…”男子缓缓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又睁开看着他。
莫遇点点头,俯下身,将受伤的男子慢慢挪到背上。
我去!可真沉啊!
“你可真沉啊,你趴好了不要动,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会不会掉下去”莫遇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小蛮腰都要被背上的人压折了,还好吃过晌午还能挨一阵。
男子高出他大半个脑袋,莫遇又不能将他完全地背在背上,只好委屈他的两条腿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拖着……
“你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背了一阵,莫遇额边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眼前明晃晃的一片,他咬咬牙,继续挪着步子往前走。
初秋的晌午,偶有凉风,但两人相贴的后背与前胸依旧淌着s-hi漉漉的汗水。
男子目光放缓,不似初见时的警备。他的鼻翼与莫遇的颈脖靠得极近,呼吸之间仿佛能嗅到莫遇身上淡淡的清香。
“喂,你不要在我脖子边上吐气,太痒了”莫遇缩缩脖子,表示他非常不舒服。
这人还真的是蹬鼻子上脸啊…
男子歪着头,无声地笑起来,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莫遇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眼前陈旧破败的天王庙问道“是……这儿吗?”
“恩”红袍男子就着不知哪来的干稻Cao半倚在庙柱旁“过……过来坐”
莫遇摆摆手。他急着买马赶路呢,哪有这闲工夫陪这红袍贵公子谈天说地“一会儿你家人会来找你回去吧?”
红袍男子手撑着地面,缓缓坐正,也不知为何冷哼一声道“自然”
“那,那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莫遇擦去两鬓的汗珠道。
“等等”
红袍男子扶着胸口,颇为费劲地喊住他“请少侠留个姓名,他日好让李某登门拜谢”
这人可真奇怪,一时对他不屑嗤之以鼻,一时又要什么登门拜谢。莫遇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孤身一人,无门供你拜谢,咱们就此别过”
莫遇朝庙外走去,眼见面前来时山路上赶来一批浩浩荡荡的军队,为首身着银甲的男子一见他便翻身下马,神色急切地询问道“少侠可曾见一红袍男子?”
恩,这厢可比那厮有涵养多了。
“你们可是他的朋友?”
那银甲男子虽急切但不慌张道“我等并不是刺杀之人,还请少侠告知”
机智如他,早就看出他们是一波人了。那红袍男腰间的虎纹令牌,与银甲男子甲胄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再看不出来,就枉费他听的那些书了。
“就在前面的那个天王庙里”
“多谢”
银甲男子挥挥手,领着身后一群人奔向天王庙。
看来,这红袍男子还真是个达官显贵富家公子啊。
莫遇摸摸鼻子,有点儿羡慕那个银甲男子,大手一挥地指挥着一队人马多威风啊。
第4章 云泽1
莫遇抵达北里河时,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月。
寒冬腊月的北里尤不近人情,轻则小雪飘飘,重则大雪纷飞,几乎难见一日艳阳。莫遇身上的银两只够吃不够穿,入了冬至日后便将包袱里所有的衣物裹在身上,哆哆嗦嗦一路好不容易挨到北里山下,他顿时觉得脚下飘飘然,眼前白皑皑的山像是海市蜃楼。
莫遇用力闭了闭眼,再想睁开时,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了。
喂,不会刚到北里,我就累死了吧?这也太惨了吧!
“无妨,他只是受寒发热”迷迷糊糊中,莫遇听见一个沉稳的声音,他费力地睁开眼坐起身看到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人身着素色苏绣月华锦衫外罩银白狐裘披肩,一头白发如银丝瀑布,只一条发带松松束着,另一男子只身着月白流云锦绣衫,腰间别着一支淬白玉箫,长相清秀俊逸,眉眼之间带着隐隐的疏离淡漠,竟有些像儿时的那位哥哥…
莫遇摇摇头,压制下脑海里蠢蠢欲复苏的记忆。在临安城的那么多年里都没有再见过他,又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呢?上元节的那些承诺像那只莲花灯,顺着时间的水流,不知去向。
“可还头晕?”倚在门边上的白发男子见他突然沉默不语侧过身问。
“没……没事,谢谢你们救了我”莫遇扶了扶额准备下床离开,总不能因为一点小毛病麻烦这素昧平生的两个人吧。
“无妨,救你的,是他不是我”白发男子微笑着看着他,又看了看门口的黑发男子“你还是先不要急着离开,等喝了药再走吧”
莫遇穿好鞋子,走近门边两人身旁抱拳道“多谢二位出手相救,我叫莫遇,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莫遇本不喜欠人人情,但他此时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回报给眼前的两个人,只好许下一个人情来还这救命之恩。
“莫遇”一旁一直沉默的黑发男子唤道。
“恩”莫遇答应了一声,末了,像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忙忙问“忘了请教两位恩人的尊名”
白发男子正欲说些什么,偏偏这时一个白衣少年端着一碗汤药朗声打断道“师父师父,药熬好了”
“恩”白发男子点点头,又对莫遇道“先喝了这碗药汤,休息吧”
言罢与门口的黑发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同离开了。
莫遇站在门口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有点困惑。他还没来得及问个清楚呢,怎么一下子两个人都走了?
“公子,喝药了”白衣少年见他半天没反应,便出声唤他。
“公子?你瞧我哪点像公子了?”莫遇张开双手,向眼前这白衣少年展示了一番他穷酸到家的粗布衣“叫我莫遇就好了”
“好,莫遇”
“诶?小哥问你个事儿行吗?”走了那两个看上去就气质不凡的人,来了个看上去还挺平易近人的小哥儿,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相当轻松,莫遇也不再那样束手束脚,大大方方地坐到门前的竹阶上问。
“恩?你说”
“刚刚那两个救我的人是谁啊?你唤那白发男子‘师父’,你们可是北里什么门派?”莫遇接过碗,手指不停在光滑的陶碗边缘摩挲。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表示莫遇的问题他不能回答。
“别呀,小哥,好歹你师父和那黑发男子救了我一命,我可欠着他们一条命呢,滴水之恩都得涌泉相报,你看我都不知道我的救命恩人姓甚名谁,这多不合适啊!”
莫遇目光灼灼地盯着白衣少年,一副“这个恩我不能不报”的坚定模样。
半晌,白衣少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救你的是东锦阁少阁主钟子玉,与我师父无关”
“东锦阁?”莫遇不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说书先生不是说这个什么阁已经覆灭了吗?怎么又出来一个少阁主?
白衣少年看他发愣,迟迟不喝手中的汤药,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莫遇?”
“啊?”
“快点喝药。”
“哦”莫遇揣着一大堆问题,迷迷糊糊地一口将陶碗见了个底“这个药…好苦!”
白衣少年拿过他手里的空碗道“良药苦口”
“……有……有没有甜……甜的东西?”莫遇捂着嘴可怜巴巴地问道,拽着白衣少年不让他走。
“没有”
白衣少年抽回衣袖端着空碗离开。
啊啊啊啊啊啊,那我岂不是要苦死了!
莫遇口中一阵接一阵的苦涩,他掐着喉咙,连口水也不敢咽,静静地等着嘴里的苦味儿散去。
“给”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恍如白玉的手,手心里躺着一颗红彤彤的蜜饯,莫遇连忙说了声谢谢,拿过蜜饯就含在嘴里。
得救了……
他再抬起头,眼前钟子玉的面孔吓他一跳“你你你你……你怎么又过来了?”
站在竹阶上的钟子玉垂下眼眸看着他,以微不可闻的音量道“我回来了”
莫遇听不清他说话,拍拍屁股从竹阶上站起来走近他问“你说什么?”
“你来北里干什么?”
“拜师学艺”明明人家连姓名都还未告知自己,自己却已经把来去老底都给人家抖得干干净净了,真是受不了自己这种有答必应的x_ing格。
“哦?”钟子玉转过头看他“拜什么师学什么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