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失踪案,或许已经上升到了绑架案的程度,再加上周氏集团的董事长亲自来报案,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起来。
四名特警准备从楼道进入,另外有两名特警在楼外打算吊绳破窗进去,周简昇脱下西服外套,也想要和特警一同上楼。
“周先生,楼道内不安全,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周简昇接着摘下手腕上的表,额头上已冒出细密的汗珠,说道:“不,我希望你能答应让我进去,如果有绑匪,我可以作为谈判员。”
他又加了一句,“我能够给绑匪要的任何东西。”
李警官看他这么执着,权衡了一下,让人拿来防弹衣和头盔给他穿戴好,同意了他的请求。
楼道里很黑,有一股刺鼻的霉味,估计常年都不会有清洁工来打扫。
到了目标所在的五楼,周简昇心跳猛烈,他跟在特警身后,看着那扇破旧的防盗门,不敢想象打开门后会看到什么。童忆会在里面吗?
一名特警和同伴眼神交流后,意见达成一致,伸手敲了三下门。
无人应答。
周简昇屏住呼吸,想要极力辨认屋内的声音,可什么都听不到。
“B组。”特警小声说道。
周简昇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看向他们表示询问,可他们并没有向他解释什么,他心里焦急如麻,却又不能做什么,如果他一冲动发出什么动静引起里面的人警觉,童忆可能就会有危险。
过了一会,屋内传来窗户破碎的声音。
半分钟后,门被打开了。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像是许久未住人的味道,周简昇几步冲了进去,在客厅里看了一圈,没有人,接着冲向卧室。
两名特警此时站在床边,伸手探查床上那人的生命迹象。
周简昇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浑身颤抖着,呼吸有些困难,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向前缓慢挪动着。
那个人,是童忆吗?
他凑近了几步,闭上眼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走到床边,跪在床上,伸手去碰那个藏在被子下面的人。
“服了药,还活着。”
……
童忆觉得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混沌中,听到一阵嘈杂声,接着在梦里还有人不停碰他的脖子和手腕,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后,耳边终于清静了。
好刺眼。
他皱起眉。
“童忆?”
周简昇吗,他怎么来自己家了……
“你感觉怎么样?”
童忆睁开眼,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饿吗?要不要喝粥?”
周简昇怎么会用这种口气说话?这梦也太不真实了吧……
想着,童忆又要把眼睛闭上。
“别睡!”周简昇急忙说道,站起身按下床边的铃。
医生很快来到,检查一番后,说童忆只是刚过药劲,还有些不清醒,再休息一会就好,周简昇放了心。
又过了好久,童忆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不在那个昏暗的小房间里,而是在医院的高档病房,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医院?
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看到了周简昇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就在他下床准备穿鞋逃离这里时,周简昇推门而入。
“你醒了。”
周简昇还是以前的样子,但好像比之前憔悴了一点。
童忆无奈,又坐了回去,看着他把保温盒放在桌上,端出一碗粥。
两人都没有说话,周简昇把粥晾得凉了点,端着喂童忆吃下,期间童忆很听话,没有拒绝。看着童忆吃完后,周简昇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有些高兴,又有些满足。
“童忆,我有事想和你说。”
童忆看了他一眼,马上又转过头,看着面前电视的黑色屏幕,“嗯。”
“过几天,就要开庭了,”周简昇看着床上那c-h-a着针管的手,语气难得的温和,自顾自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出席,在庭上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这样才能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他说完,抬起头,童忆却突然别开脸,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走了一步后,手上的针被扯了一下,立刻将手背染红。
“你干什么!”周简昇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
“我要去卫生间。”
童忆说的这几个字都已经变了调,周简昇这才发觉不对劲,赶紧绕过床走过去,捏着他的肩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发现对方脸上的两道泪痕。
一滴热泪划过,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读者老爷们对不住,后天考试,为了小生的x_ing命,小生决定停更两天,待两日后再与大家见面。
一路相随,感谢有你!我爱你们!
☆、第十九章
“……你怎么了?”周简昇是第一次看到童忆这个样子,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吓得松开了手。
童忆也不说话,转过去坐在了床上,眼泪已经止住。
周简昇一下就看到了他的手,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冲出门喊道:“护士!护士!”
几个小姑娘跑进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进去看到童忆的手,赶紧动手给他重新扎上一针。
“不要剧烈运动啊,小心点。”
童忆点了点头。
护士走后,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简昇看着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的童忆,忽然有种感觉,他以前也没有觉得他这么瘦弱,刚才他碰到他的肩膀,坚硬的骨头摸着格外硌手。
在他心中,童忆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会做饭、会写文章、能应酬会讲话,一直笑着,像是个巨人一样在他身边,照顾着他。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这样的童忆。
就像是脱掉了那厚重的保护壳,蜷缩在角落里,只要有人轻轻一碰就会受伤一样。
周简昇傻站在原地,看着护士们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口,又目送她们离开病房。
许久后,他听到童忆说:“放心,我会去的。”
他记得自己当时好像回答了一声“嗯”,然后疯了一样地离开了医院。坐在车里,过了好久,他脑海中还总是响起那天李丹菲说的话,眼前浮现出童忆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的样子,还有流着泪看向他的眼神。
他情绪有些乱。
冷静了一会,他才想起来自己就这样把还在打针的童忆扔在医院里,可是他现在却不敢再上去,就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来照顾一下童忆。
杨秘书在接到电话后,还有些不能理解,他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董事长的小弟了,什么跟踪、暗查、盯梢的活都派给了他,现在竟然直接把他当小时工,安排去医院陪床了?
他最近照镜子,发现耳边的白头发都冒出了好几根,明明以前童经理在公司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用担心,而现在感觉自己好像长出八只手都不够用。
他来到医院的时候,去了周简昇说的病房,却发现里面童忆根本没在里面,有几个护士在里面收拾床铺。
“这里原来的人呢?”
“刚刚就走啦,我们看他身体还没恢复,可是那人怎么都不愿意留在这,你是他朋友吗?回去带他去看看,失眠不是大病,一般都是心理压力,有什么压力释放出来啊,别老是吃药,吃药吃多了会出毛病的!”
护士和杨助理说了半天,看到他都没什么反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是他朋友啊?”
……
童忆离开医院后,看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感觉有些晕头转向的。
他昨晚失眠,其实这失眠已经连续好多天了,从那天听到高浚的话开始,那些话就像是在心里撒下的毒,无论怎么去清理都没办法消除,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心里的每一寸土地。
不得已,他买了一些助眠的药,可能是昨天多吃了几粒,被人发现的时候还像个死人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被周简昇带到了医院。
想起周简昇,童忆心中又是一阵发堵。
可能从一开始,有些结局就已经定下了。他以前从来不是这么轻易服从命运的人,现在看来,就算再不服,也没办法改变任何事。他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他只是个小人物,一个平凡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毫不知情地被迫卷入到一场商业斗争中。
到最后,上层的佼佼者依旧过着他们的幸福生活,而下层的普通人却被命运压得直不起身。
没想到这一天降临得这么快,转念一想,七年的相处,最后换来的却是对峙公堂,放在那一天初见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把自己喜欢他这件事说出口,但现在一想,当初如果说出口会是什么结果,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间点,但有可能都是同一个结局。
也算是没什么要留恋的了,但愿今后在里面的日子好过一点。
他打车回到那个只属于他自己的“窝”,把剩下的东西大概整理了一下,房租快要过期了,他也就没再续租。他拖着行李箱住进一家旅店,打算在要开庭的那一天把房间退掉,行李应该也不用带走,连带自己剩下的一些钱都给舅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