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家丁摆摆手,向后退了一步。“梁州府的潘大人也是个爱才之人,你若是去投奔他,他必会收留。咱们将军府
现在是只进不出。唉,多有得罪,重先生还是走吧。”说着家丁关上门,厚重的木门在重樾眼前闭合,溅起的灰尘落在他鼻尖。
第6章
“出来吧。”重樾揉了揉鼻子,看着敖必的身影一点点显现出来。
“还说我,你不是也不行么!”敖必连忙为自己正名。
“你好歹是条龙。”重烨伸手搭在敖必的肩膀上,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能蠢成这样。”
话音刚落,敖必毫不客气的一脚踹过来,重樾撞到将军府的大门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两个人都愣住了,重樾没有想到敖必
会这么大反应,敖必亦没有想到重樾会毫无防备。只是片刻,重樾就反应过来,也顾不得报复,立刻拽着敖必逃离了将军府。
直到跑到集市上,重樾才松开敖必的手。集市上的人很多,正式热闹的时候,重樾歪着头看着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发了会儿呆,
正准备开口数落敖必,忽然被他伸过来的手挡住了视线。重樾抬起手推了推敖必的手臂,敖必却僵硬的撑着手臂不肯放下。
“你干什么?”重樾白了敖必一眼。
“刚才不应该踹你。”敖必的声音有些小,多年接触的都是些灵物,所谓接触不过是通过暴力将其制服。很多时候,当他被重樾
噎得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动粗,不过大多数时候都能忍住,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大概是有了怨灵的线索,
有些心急。
“没事。”重樾轻轻笑了笑,敖必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脸在他的控制下变得生动起来,这让他有些不习惯。“反正我是鬼,你这
么打我我也不会觉得疼。”
“那你怎么样会觉得疼?”敖必忽然有些好奇。
“用法器或者仙术打我应该会觉得疼。”重樾皱了眉头回忆了一下。“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用缚妖索捆住我,被绳索勒住
的地方就很疼,像被火燎一样。”重樾话锋一转。“怎么,你想问清楚什么样的攻击对我是有用的,下次换个方法打我。”
“不是。”敖必忽然大嗓门的喊了一声,重樾被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小心的打量周遭的行人。他们显然被敖必的举动吓到,敖
必脸色阴郁,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小半边脸,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路人见状,纷纷绕开,敖必和重樾周围竟然空出了一
个小小的圈。
“咳咳。”重樾抬起手在轻微的挡了挡,有些尴尬的扯住敖必的衣袖。“别丢人了,快走。”
敖必不再说话,但是还维持着手挡在重樾眼前的动作。重樾无可奈何的忍受着被挡住了一半的视线,拖着敖必艰难的行进,直到
两人走到一个幽静的巷口,重樾才松开手。
“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敖必再次开口,他低着头看着重樾和自己一样的脸庞,情绪就会变得很奇怪,索性别开眼神。“你老是
揶揄我,忍不住就会动手。”
“我这不是也没怪你么。”重樾抱着手臂看着他,忽然笑起来。“你说你怎么什么事都真么较真呢。”
“我……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高兴还是生气。”敖必犹豫了一下,老实的说道。“你是奚落我,还是夸我,我也看不出来。”
“真是难为你了。”重樾叹了口气,看着敖必的表情有些异样,马上有补上一句。“我这不是奚落你。凡间有挚情亦多疾苦。不
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人心叵测,我在宫里呆着整整10年,从记事起就开始学这些东西。你还是太过挚诚。”
“这样不好么?”敖必对重樾的话很是疑惑。
“当然不好。”重樾摇了摇头,“我父王……我爹当年就是太过天真,他自己不争,连带着我们一族都没了活命的机会。他一心
向善,礼佛布施。从未图求霸业,却被逼着坐上了皇位。结果却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并不是你对人和善,就会得到回报。这世
间最莫测的就是人心。”
“我不是很明白。”敖必看着重樾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以后会明白的。”重樾弯了弯嘴角,“幸好你遇到的人是我,不然真不晓得要荒废多少年,才能超度了所有的荒魂飞升成应龙
。一世困在这叶江也未可知。”重樾抬起手在敖必的肩膀上不重不轻的捏了两下。就凭敖必这个莽撞的个性,要在大千世界里找
到那些个亡魂还真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索性他遇到了重樾。重樾和敖必像是两个极端,他任命的接受一切,利用他人也利用了
自己。生在帝王家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但是残存的记忆却像烙印一样印在重樾的灵魂里,为了目的,他可以狠得下心不择手段
。
对话没有再继续,敖必低着头似乎还在回味重樾的话。重樾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敖必是个仙,超脱世俗,无欲无求
。自己为何还要用人间那些恩怨纠葛来绕他心志。这么一来,会不会阻碍他飞升。这么想着重樾也开始忖度起来。直到两人已经
走到城郊,重樾才发现敖必的手依然挡在他眼前。
“敖必。”
“啊!?”没有想到重樾会忽然喊自己的名字,敖必被吓了一跳。
“你老把手挡在我眼前干什么?”重樾抬起手,戳了戳敖必的手心,让对方忍不住缩了一下手。
“我怕你被太阳晒。”敖必老实的回答。
重樾抬起头对上敖必的眼睛,他的瞳仁漆黑,一脸认真的模样。重樾忽然觉得这样子的敖必可爱的厉害,他忍不住抬起手去捏对
方的脸颊。
敖必被重樾冒犯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想到自己刚才踹的那一脚,又老老实实的低下头不敢动作。
“我是百年的厉鬼,这点太阳奈何不了我。”重樾拉起敖必的手稍微往上抬了抬。“就算是要给我挡太阳,也要找个合适的高度
啊。你挡在我眼前,我看不见路。”
“……”敖必有点不好意思的把视线转向一边,不过还是听话的把手向上挪了挪。
“举这么久,手会不会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