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南往旁边挪了挪:“你要不睡会?我刚才睡了一觉,醒来就精神多了。”
陈诺摇头:“我白天不睡,不然晚上睡不着。”
“咦,你觉这么少?”
“我容易失眠。”
“怎么弄的啊?”顾卫南关心地问,“那不是老年人的毛病吗?像你这么大,根本不该有失眠这种事的。”
“说出来你不要害怕啊。”陈诺笑,“我大四那年急性胃出血,差点救不过来。医院当时都下了病危通知书,要家里准备后事了,后来总算是命大挺过来了。不过脱离危险以后还是休养了挺久,整个寒假都搭进去了。再后来就一直有点神经衰弱,需要经常去医院复诊,有时来不及返校就住外面。你没注意吗?这里离军区医院很近的。”
顾卫南已经被吓到,心都揪起来了:“怎么会这样?原来你出过这么严重的事!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啊?胃好像还是不好,千万得注意啊!神经衰弱是个什么病?好了没?”
“现在没事了,所以叫你不用紧张。”陈诺安慰他说,“后来体检都没事。”
顾卫南还沉浸在惊吓里,哪会因为一句话就被安慰了,极为紧张地一个劲地叮嘱陈诺:“那也得注意啊,胃病都得慢慢养的,你看你平常吃饭那么快……”
“哦。”陈诺笑着答应。
“对了,你那个时侯是不是正好跟叶勋分手了啊。”顾卫南忽然想起来。
“差不多吧。”
“哦……”顾卫南有点犹豫该不该问,“你们分手……他真瞒着你去找别人啊?”
“不光这个,很多原因吧。”陈诺淡淡地说。
顾卫南默然,他想陈诺当时得多在乎叶勋,被伤得有多深啊!以致于分手后差点出人命。怪不得陈诺家里都不管他的性向了,那种情况下,只要他活着,全家就都该庆幸了吧?
“我生病不全是因为他。”陈诺仿佛猜到顾卫南的想法,轻声跟他解释,“主要是有个关系很好的战友牺牲了,当时太难过,精神也不太好,不知怎么身体就出问题了。”
“啊,怎么会有战友牺牲啊?”顾卫南再次被惊吓到了。他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很平稳普通,经历过的最大波折也就是志愿被改的事,思想上一时间都无法接受陈诺这么多令人震惊的信息了。他只觉得心里疼得要命。自己只是得知爷爷病重后,都着急难过得近乎执拗,差点就逃学回家,更别提陈诺同时遭受战友牺牲和跟爱人分手的双重打击了。那样的打击下,精神崩溃都是有可能的啊!
顾卫南心痛震惊的时候,陈诺却已经在回答他的问题:“他在新疆,遇到恐怖分子袭击平民,被派去执行阻拦任务……”陈诺住了口,眼中隐隐泛上痛苦的神色,忽然说不下去了。
顾卫南猛地把他紧紧抱住了,他受不了陈诺的那种神色,他觉得陈诺一定不愿意再想起当时的事。
陈诺转头望他,表情依旧平淡:“情况就是这样。我本来没想这么快吓到你,不过像你说的,我们也没多少机会见面,也许进度就得这样快?”
“我没被吓到,我……”顾卫南鼻子一酸,赶紧把头埋到他肩膀上,“我就是没想到,你身上经历过这么多的……这么多的……”
“我没事的,都过去了。”陈诺拍拍他,微笑了一下,“不过这件事很少人知道,也算是我的秘密吧。大部分同学都以为我是个浪荡的军二代,因为有特殊关系,所以缺那么多课都没被开除。”
“……”顾卫南因为在为陈诺难过,表情怔怔的,听到他这么说,勉强笑了下。
“那个战友下个月忌日,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吗?”
直到听见陈诺在一旁轻声问,顾卫南才忽然回过神:“嗯!一定要去瞻仰烈士嘛!”
“那你别难过了,也千万别把我想得多么脆弱,我真没事,要有事就不会跟你说了。”陈诺笑着说。
“当然!教官我知道你一直很强大嘛。”顾卫南很坚决地对陈诺说,“我们都快被你操练至死了!多少人从心里恨你啊!”
“那才是爱护你们。”陈诺冷静地说。
顾卫南不得不败下阵来:“教官,你真的很强大……”
“我也很温柔啊。”陈诺微笑。
顾卫南又在这微笑里融化了……
离开公寓的时候,顾卫南心里既甜蜜又酸涩,因为与陈诺更进一步而甜蜜,因为了解了陈诺的过去而酸涩。不过好在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顾卫南想。
小区里的石子路上,陈诺的脚步很快,挺拔帅气的身影在顾卫南的眼前晃啊晃。他紧跑几步,跟陈诺并肩,有点紧张地看看周围,然后牵住了他的手。陈诺的手反射般微微往后一抽,没抽出来,也看了下周围,见路边没有人,也就让他握着了。
顾卫南鬼鬼祟祟地牵着陈诺的手,被午后西斜的阳光照得暖洋洋的,心里又踏实又满足,感觉能这样牵一辈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