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莫要玩笑,你已白发苍苍胡须一大把,却去哪里寻仙侣?】
老君看了,表示自己很不屑。
笑话!这天界谁不是活了几千万年的老人?他只是喜爱此苍老之体,更易令人折服,并不代表他只能维持这七八十岁的容貌。因而便冷哼着道:
【就算是胡须一大把又如何?本座却不信,这九重天上找不出一个堪配我太上老君之人!】
织女疑惑道:【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这话题越扯越远了呢~】
众仙方才醒悟,再看看那头水溶已然阴冷下来的神色,无不觉得身上一寒。忙有眼力见儿地避开了,只推说自己有事要忙。
只是这气氛却也被破坏了个干净,贾琅也从方才那种像是被灌了迷魂药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水溶想要再次下手,便颇有些力不从心了。
贾琅从他的胳膊底下钻出来,通红着一张脸,像是只炸毛的小猫般,迅速地打开门跑掉了。留下水溶颇为郁卒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了种将天上的那几个看热闹的一个个拎下来暴打一顿的冲动。但转念一想,又觉着若是进度太快只怕会吓坏阿柒,不若让他冷静几日。
因此,便直直化作一道清风,回北静王府去了。
那头的贾琅匆忙跑到另一个屋子里掩了门,捂着自己滚烫的双颊不知所措,最后干脆把整个头都倒插到了盛了冷水的铜盆里,拼命在脑海中对自己道:“冷静点,冷静点,冷静点......”
然而真的冷静不下来啊啊啊!
他沮丧地泼了自己一脸水,随后不由自主便回忆起那神仙在自己耳边时微微灼热的呼吸,一言一语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咀嚼了千百遍。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拆开来,仔细琢磨其中是否还有其它与众不同的味道。
第36章
半晌后, 贾琅还是觉着心内突突的跳, 像是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他深吸口气, 努力维持着镇静,往那案前去练字去了。
笔下写着清心咒,心中却仍是极不平静的, 恍恍惚惚之间便开始不自觉的想,那人究竟只是逗弄自己玩玩,还是有什么旁的意思?愈想心中愈是不安,不由得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哪里还记得笔下写的是什么。
花红端着茶进来, 悄无声息地将那白瓷官窑杯放置到书案上。不经意间往那宣纸上一瞥, 顿时诧异道:“三爷, 为何要写如此多的溶?”
“什么?”贾琅一怔,忙低头看了眼。这一看也是心神一阵恍惚, 雪白的宣纸上赫然写了数十个溶字, 个个都是清秀隽雅, 那一缕缕墨色里像是渲染了无数的心事。他的手腕一颤, 忙将那狼毫笔扔了,心中悚然一惊,自己究竟是为何要将这事如此放在心上?一时又觉得挫败不已,像是在什么对决中莫名其妙输与了对方,更不敢想某个可能可以改变一切的念头。
他一头歪倒在床上,不言不语了许久。面上如桃花般做烧着,直到片刻后方才勉力维持住一路疯狂向上蹿的心跳。
这般情态倒是让花红愈发诧异起来,心内却暗暗地将此事记下了。自收了杯子下去不提。
且不说小贾琅这夜是如何的辗转难眠夜不成寐,单说那边,张氏却在与柳意商量些什么。她的手中拿了张单子,上面细细写了许多的字,细看却是京城中几家公子的名字、年纪并家中人口等。
张氏拿了单子往灯下细看,随即又忍不住一声叹:“待到自己嫁女儿的时候才知道,这女婿是怎么看怎么不好。有哪一个配把我千娇万宠的女儿娶回家的?”
柳意闻言不由抿嘴一笑:“太太这是因为太疼爱二小姐了,不想她出门子,这才怎么看这些少爷怎么不顺眼吧。依奴婢来看,却都是极好的,况且既然跟太太表明了这个意思,之后应该也会好好待二小姐的。”
张氏蹙着柳眉又将那单子细细看了一番,随即点了点其中一家:“柳家倒是好,人口简单,但是他家二公子房里人太多。二丫头脾气太软,只恐压不住呢。”
“吕家虽然官不大,却也是朝廷上的老臣了。只是......”她沉思了下,“这吕家是当今的人,而我们家却主要是跟着老圣人的,只怕不太合适呢。”
因而又往下看了几行,在看到自己娘家时便不吭声了。沉吟许久,方对柳意笑道:“你看世忠那孩子如何?”
柳意也是眼睛一亮,点头道:“世忠少爷的脾气太太最知道了,向来是极体贴的。又是家中第二子,二小姐就算嫁过去也无需操持家务,却也轻松顺意。”
张氏也点头,因着迎春记在了她的名下,也就可以算作半个嫡女。世忠已有功名在身,人又知道上进,再加上张氏乃是她娘家,迎春就算嫁过去,也是断断受不了欺负的。因此心下盘算,竟是越想越觉得四角俱全,决心这几日留意再观察观察,若是合适,便定下来了。
迎春今年已经十七,按理来说早该出门子的。只是贾赦对此事并不上心,这几年家中又大事小事不断,朝中也是风云暗涌。这些个臣子夹在新皇与太上皇之间,朝不保夕,个个自危,哪还有心思谈及儿女婚嫁。却是这两年和平些,才有许多人家上门提及此事。
第二日她便携了单子,径直带着柳意往迎春住的院子去了。却将房中原本的丫头们全都打发走,只留下明渠一个心腹,母女俩推心置腹的说些话。
张氏也不与她打那机锋,只含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是母亲再舍不得,该出这家门的也要出这家门。”说罢不由得叹了一声,直把迎春说的羞惭惭的,一张脸如春花般红透了。
她低头捏了许久衣角,心中却也清楚张氏的来意了,只含羞带怯道:“此事只听母亲做主,女儿哪里说的上话。”
张氏摇头,不赞同道:“这嫁人,对女儿家来说就如同再一次投胎。可是顶顶要紧之事。我却不能完全与你拿主意,因着到时嫁过去过日子的便是你自己,之后这人生,却是要你用自己那大把的时间来度过的。所以这个选择,母亲还是得来问问你的意思。”
因而将那单子与她看了,又一一给她指点哪家少爷有功名知上进,哪一家的只是为了贴上贾家而趋炎附势。最后点到张世忠时,手指便顿了顿,笑道:“不是母亲自夸,只是世忠你也是见过的,性子好,人也好。你又是我养大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竟看好他。”
迎春因回忆起幼时那个会与她带吃食的小公子,一时不由得脸都涨红了,乖巧地低下头去。只是那红霞从耳廓处往脖颈里烧了一大片,看的张氏又笑又叹,便知道她这是肯了。
她之后又去说与了贾赦,贾赦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只随口道:“你看着办就好。”想想又皱眉道,“我前几日却见了一个公子,是孙家的,名绍祖。今年三十,还担着官职,我看也很好。”
张氏却从不曾听闻此事,闻言大惊:“老爷已经答应他了?”
贾赦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口中漫不经心答道:“那倒不曾,还未曾问过老太太的意见,因此未曾下定,只是口上说了说而已。”
张氏闻听,这才勉强放下那颗被吓得疯狂跳动起来的心。她一直是知道贾赦不靠谱的,却也没成想对方竟然私自便打定了主意,若是因此耽误了迎春一生,那可如何得了?
因此这日回去,愈想心中愈是不安。贾赦在外来往的人她都是知道的,基本都是些放荡的公子哥儿,时不时便在外面眠花宿柳的,哪里堪配的了她花朵儿一样的女儿。况且贾赦对迎春并不怎么疼爱,若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哪有不把亲事提到自己面前,反而去与不管后宅事的贾赦说的理?因而左思右想,干脆吩咐了柳意,让她暗中派人去仔细查探一番。
贾琅却于此时来了张氏屋里,见状不由得问道:“太太,这是在做什么?”
张氏叹道:“你父亲想将迎丫头许给一个叫孙绍祖的,你这些日子跟着北静王世子,可有听说过什么消息?”
她再细看看贾琅,心中一惊,忙将他拉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脸都白了?”
“母亲!”贾琅的脸色的确是不好看,他匆忙地拉住张氏的衣襟,连连问道,“父亲答应他了?”
孙绍祖。
这个名字贾琅简直不能再熟了,那个将贾迎春这样一个千金小姐活脱脱磋磨死的恶中山狼,他怎能坐视自己的姐姐嫁与这样一个人!那样的悲剧,贾琅决不允许其发生在迎春身上!
张氏蹙眉摇头:“还未完全定下来,怎么,这个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妥的地方大了去了!只是贾琅却不能明说此人日后会折磨迎春,只得吞吞吐吐道:“在京城中风评着实不好,年纪又大了。而且听闻,他最是个花心贪财的,这京城中公子们都不喜与他往来。”
张氏闻言,眉头愈发锁起来了。便将此事记于心内,只等打探消息的下人来报。
三日后果有消息传来,张氏听完后差点没气个倒栽,连声命人道,若是孙绍祖再上门,便将那不知廉耻的家伙打出去!
原来,这孙绍祖最是个放荡的公子哥儿性子。光在京城中的红颜知己便有数个,更莫说纳进房里的了。家中也不算富裕,不过是靠父辈留下的一些财产撑着。最令人愤怒的,是他之前已有了一位未婚妻,只是因后来恋上了一个花魁发誓要娶其为妻,又怕不好退婚,便编排了许多肮脏事与那家小姐。那家虽小有资产,不过是商贾人家,闻听谣言之后竟是无可奈何。小姐因此自缢而死,孙绍祖却风风光光纳了花魁,不过三五日也弃置脑后了。
这样的人竟然也敢上门提亲,张氏只觉得贾家的门楣都被踩脏了,又令人去打水冲洗门前那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