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我们也只能稍稍做些改动,毕竟那孙绍祖不同于警幻等是神仙,他只是个凡人。这凡人的生老病死,我们却是不能过多干涉的,否则,不如一道天雷劈了干净。】
贾琅连连摇头:这却也太过,只需让他再不敢欺凌女子,也就罢了。
众仙皆思索着,唯有阎王款款发言了:
【这却也容易。】
如何容易?贾琅心中不解。就听闻阎王悠悠道:
【毕竟,这梦境中,可有大段的文章可做啊。】
那一瞬间,贾琅顿时福至心灵,眼睛也微微的亮了。
孙绍祖这日却是照旧在家中饮酒,又将府里有生的娇媚的媳妇找来陪着,个个只着了碧绿抹胸红纱裤,一痕雪脯若隐若现,往怀里一偎时,直教人心中痒痒。他左拥右抱软玉温香,一面又举酒畅饮享着玉盘珍馐,真真是好不快活。
正是兴起之时,却忽的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恍若踏上了云端。满脑皆是耀眼的白光,待到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时,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孙绍祖吓了一大跳,啊的大叫了一声,匆忙往后退了几步。那对面的人将一张令他觉着万分熟悉的脸对着他,眉间微挑眼神轻浮,目光从下往上把他看了个遍,尤其在那腰部多停留了好几秒。
“真是个标致的,小美人儿,你可乖乖的,大爷会好好疼你的。”
疼你大爷!老子可是男人!况且这人怎么会和自己长得一样?
孙绍祖的额头突突的跳,正想找个什么东西向对面那个冒用了自己身份的妖孽砸去,却忽然在摆在桌子上的铜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一张令他万分诧异心头大惊的脸。
孙绍祖自十三岁后开始玩女人,少说也有三四十个了——那些个女子中,也有是为了金银财帛心甘情愿跟他的,也少不了一些被他强迫的良家女子。
这个名为姣姣的女子,原本是城南一户农户家的女儿,生的娇媚,尤其是细细柳腰,让孙绍祖几乎要把眼珠子都黏上去。谁知那老不死的拒不卖女求荣,还威胁说要去报官。
孙绍祖如今想起来,也觉着万分可笑。报官?这些官都是与他交好的,那老头一个平民百姓,能去找谁?因而随意找了与自己一同喝酒的富家公子哥儿,给那农户轻而易举安了个罪名,下狱去了。而他则心想事成,找几个人一根绳子将这女子强行捆进了府。
此女告天不应告地不灵,不过数日便被他折磨致死了。临死前只用一双写满了怨毒的眼死死地盯着他,凄厉地诅咒道:“倘若我有来世,定然要让你不得好死!让你下一世变成个畜生,日日被人骑被人骂,永世不得超生!“
那双眼睛里疯狂且不顾一切的意味,让一向丝毫不惧怕报应的孙绍祖也莫名的心慌起来。他强行压抑着狂乱的心跳,厉声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把这个疯婆子扔出去!”
众仆从唯唯应诺,那女子就此成为了乱葬岗里的一缕孤魂。只是因为她的那双眼,孙绍祖至今仍印象尤深。此刻一看到镜子中那张熟悉的脸,顿时就心头大乱:“是她!她回来了,她要报复我来了!”
他目眦欲裂,疯了般在房中大喊大叫,却被房中的另一个孙绍祖以为是在装疯卖傻。一时便笑道:“小美人,这招对我可不管用。哪怕你是个疯子,今天也得乖乖的听大爷话才行!”
他挥挥手,门外的壮汉们便走了进来,将心慌意乱的真.孙绍祖强行按压到了床上。孙绍祖这才恍然对方这是要做什么,他经常对女子行此事,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遭遇此事的一天,一时惊恐的连挣扎都忘了,失声喊道:“你是不是疯了?我是你,是你!你还不快把我放开!”
可是让他绝望的是,与他长着同样一张脸的男人只是嘻嘻的笑道:“你是我?你如何能是我?老子可是不怕这些鬼神,也是不怕报应的!”
那是他经常挂于嘴边的话,却从未有一次这样让他觉着冷透心脾心如死灰。之后的百般挣扎再不管用,被疼痛折磨的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他恍然想着,原来,这种事发生到自己身上时,竟然是如此的难以容忍......
孙绍祖这一夜,便在那梦魇中无穷无尽的被折磨。被长着同样一张脸的自己辱骂殴打,把这世间残忍的事情都经历一遭。待到最后,他只能恍恍惚惚躺在枕头上,希望自己尽快从这场噩梦中脱身出来。
而贾大老爷却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梦中,他却成了他的女儿迎春,被孙绍祖一顶红轿迎进了家门。之后诸种欺凌侮辱,当着自己的面与那些奴才纵情声色,甚至于打骂也不曾休的。贾赦自生下来便是身体娇贵的大家公子,何时受过这种苦?他也不是没想过反抗,只是女儿家的身体太弱,莫说是反过去将那孙绍祖暴打一顿了,他自己反而被关了好几日。
好不容易有一日从那孙家逃出来,回到贾府与自己的父亲哭诉。谁知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贾赦却毫不在意地挥手:“都是年轻人,难免需要点磨合,待到过段日子便好了。”丝毫也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贾赦几乎要破口大骂,这哪里是磨合能解决的事?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念头,恨不得狠狠一拳打在自己的那张脸上。
二人这一夜,皆在苦海中苦苦不得翻身。贾琅却也睡不着,只躺在那玉枕上,心内反反复复地想些事。一些他只有不断向上爬,才能做到的事。
他想要将这污浊尽都洗掉,只留下一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想要让这世上清清白白的女儿家,真真正正做一回自己的主!
只是此事,谈何容易?
从朱熹的理学之后,这世间的规矩,便大都是针对这女儿家来的。什么三从四德什么贤妻良母,均是一条条将这女子牢牢锁住的枷锁。况且这尘世中人们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女子只能是囚禁于后宅之中的鸟儿,是不能有那个资格展翅高飞的。
但是眼下做不到,并不代表这件事不可能!
贾琅小同学暗暗在心里握拳,给自己鼓了把劲儿。
一夜噩梦的效果十分显著,第二日好不容易挣扎着醒来时,贾赦的眼圈附近俱是黧黑一片,脸色也异常的难看,且浑身上下哪儿都疼。他一面按揉着自己的腰,一面厉声吩咐下人:“现在!赶紧的!去把那孙绍祖给老爷打一顿,越快越好!”
那小厮闻听,登时就愣了,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嗫嚅了半天,不确定地问道:“老爷,您说的是前几日请您吃酒的那个孙大爷?”
“什么孙大爷!”贾赦踹了他一脚,“老子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快给老子找几个人套麻袋去,把他给我往死里打,轻一点老子都找你算账!”
他也是快被气得疯了,想自己曾玩过多少女人,何时曾被男人压在身下玩过?现在想起来,都只觉得无比恶心。哪怕只是在梦中,那也是万万不行的!
小厮只得唯唯应诺,领命退了下去。心中却不由得暗自怀疑大老爷莫不是抽了风,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打起人来。他素日是个伶俐的,悄无声息便找个人把这信儿给后院的张氏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