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紧急,我根本无从多言,而今时龙涟似懂非懂,她只一把拽过我衣袖,泣声直道,“皇兄,是不是我助羽帝离开,你还会要我的,是不是?”
“皇兄要你,再怎么样,涟儿也是皇兄的妹妹,快,听话!”,唉,这小丫头实在是不识大体,却说如今什么情势,她莫非还要我温言劝哄?而此情此境,我混乱中只来得及与她一个拥抱,尽量温言道,“涟儿,带走羽帝陛下,赶快去往北境。”
我与龙涟几句交谈,这片刻时光内,龙溯又怕羽帝逃脱,又怕龙涟化龙,不由竟是一顿胡乱喝道,“给我拦下羽帝,所有人都去,给本王拦下羽帝!”
今时还不提龙溯一吼,那方才为凤百鸣一剑钉于壁上的白鹿亦已挣脱而下,如今他挥剑灵兽族一众精兵听令,这白鹿居然也吼道,“怎么,没听见亲王殿下号令么,去,都给我去拦住羽帝!”
天,他们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凤百鸣何时就这么得罪他们了?
如今这方寸囚室内争斗不休,而龙涟记下我的话后,本欲化龙兴水浪以助丹凤往南,奈何此际,这小丫头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其他,竟然不及出门,即化为数丈真身,这下更是混乱……!
本已是狭小囚笼,容不下众将搏杀拼斗,想不到今时龙涟庞然身躯忽现,龙身龙尾横扫,非但她自己撞得头破血流,还将多少兵士一并扫往深水,龙涟真身龙吟阵阵,小公主虽然没能冲开澧水南向通道,倒是这囚室撞开一个大窟窿……
好,如此也好,想来前时太傅欲救我脱困,正是从这囚室七拐八弯,直通泗水,好,也好,不如就叫凤百鸣从此道出!今时脑中片刻闪回,我回神忙是乘乱疾唤丹凤,“百鸣兄,快从这撞开的水道前行!”
羽帝听我急声,他正是转身辟开龙溯与灵麈纠缠,欲往前行,奈何今时,龙溯只仿似发了疯一般,这厮就怕战况还不够混乱,竟然也欲化龙,阻绝丹凤去路,而丹凤性躁,我叫他不可妄动真力,动一分则少一分,他却忍耐不住,此际羽帝一挥袖炎火力上扬,堪堪将龙溯逼回人形,可是如今丹凤身中水毒,终不比前时灵脉通络,果然,今时羽帝强动真力后,眉峰深敛,不好,这缓毒真的已经侵入他灵脉了……
僵持不下,战况愈久,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连玄天族长也坚持不了几刻,而此际丹凤为越来越多的兵将所围,他不能强动真力,避又避不及,杀又杀不得,这真是……!
千钧之际,羽帝腾身跃至高处,出言却朝玄天族长道,“苍鹔,你先走!”
他叫玄天苍鹔先走,那岂不是自己脱困更无望?!
“百鸣兄……!”天哪,他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玄天族长听得羽帝令出,他大约自己也感受到水毒之兆,一咬牙竟真是欲往水道而出,这怎么行?他怎么能丢下丹凤?!这不行!
我是糊涂了,我只怕是真的糊涂了,却说如今玄天族长不走,若待他再中水毒,那就可真是谁也走不了,救兵也到不了了,可是,他不能就这么走!我方才想起什么来了?想起什么来了?
危急之刻,数念上涌,此际正待玄天族长闪身至那水道出口时,我忙是高声朝他道,“玄天苍鹔,你速速离去应该,但是有一言,朕要你仔细听好了,如今羽帝身在澧水,三日内必须有人来救!还有,若是朕没弄错的话,苍鹔大人早年游学泱都,与我朝龙阁大学士曾有过一段师生之谊,想来你这一身辟水术也该是大学士所授,那好,今时你无须去九天搬救兵,带着这个去找龙阁阁老!”
言出,我当即自额冠上摘下碧玉龙珠,一手抛向玄天族长,“速去速归!”
第一百九十九章:患难(上)
玄天族长接过龙珠,辟开水道后直往南去,而龙溯初是一味困住羽帝,片刻后反应过来,忙是怒喝道,“来人,快给我去追!”
囚室内一团糟糕,龙涟复作人形后额上血痕蜿蜒,今时小公主茫然跌坐于地,不及我向前扶她起身,定域亲王已然仿若疯狂,他一时唤起重重水浪,借助澧水之势将羽帝死死逼往囚道深处,一时又朝灵麈大吼道,“白鹿麈,你就算死也要困住羽帝!本王先去追那苍鹔!”
而今时凤百鸣不能强动真力,他只在周身唤起一层护体真火,尽量避免再多灵耗,见此,那平远将军自是不敢贸然向前与羽帝对敌,此际他挥剑发令,只叫身侧一众精兵将羽帝团团围住,静待水毒发作,慢慢侵蚀炎灵之力……
龙溯匆忙离去后,片刻又转道回来,这厮一把扯过瘫坐于地的龙涟,恶狠狠道,“死丫头,你与本王一起走!”
龙涟为龙溯粗粗鲁拽起,此际小公主一副茫然惊恐之态,她抬首一见龙溯凶神恶煞,忙又是唤我道,“皇兄,皇兄……”
唉!
她唤我又有何用?
今时龙涟惶恐,而我实在无力护她在身侧,只能出言朝龙溯冷冷道,“白龙溯,这可是你的亲妹妹,你若是敢动她一根寒毛,你自己也会不得好死的!”
我此言意在提醒龙溯,龙涟与他单灵一脉,若是他自己不想好好活着,那就尽管对亲妹妹下毒手,而龙溯闻言,自是明了其中含意,此际定域亲王恨得咬牙切齿,他一挥袖再掀重重浪,头也不回将龙涟拽走后,恶狠狠留下一句道,“你就看着羽帝死吧!”
尚好丹凤有真火护佑,短时内灵麈等人根本无从近身,只是今时,他身陷澧水囚道,四围大水本已对炎灵有所损,更何况如今又有水毒入侵灵脉,时时刻刻俱在消减他真力……
赤火骄阳,都是因为我,才会被这深水所围,而今时羽帝为保存实力,不得已已被逼入囚道深处水牢中,而我自囚室中远远望去,只见得丹凤四围火灵壁大盛,灵麈与身侧一众将士俱退于三丈之外,只敢远远对峙,只怕离的近了,阳炎炙烤,他等性命亦会不保。
大战之后,我所处囚室内一片狼藉,原先囚室外灵壁破散不成形,而这澧水所驻侍卫只怕大多俱严阵以对羽帝,反倒是我身侧,今时无几名守卫,也许他们只当我为水灵锁所困,早就逃不出这方寸之地。
是啊,我的确是被困死此处,就算如今真无一人守在我身侧,就算方才为龙涟撞开的水道不再被灵壁禁制,我竟也无从可去!不过现在,我逃不逃得出去已是次要,更重要的是丹凤,他为救我身陷险境,甚至今时,他就在离我几墙之隔的囚道深处,可是我,我除了呆呆坐在这囚室里,就连去见他一面都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