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皱了皱眉，“你是说帮助他抄袭的是其他工作室，你完全不知情？”
“不，我知情，”徐望那边传来了点烟的声音，“迟鑫找的那几家工作室功夫根本不到家，强行在我的代码上作修改却导致游戏数据紊乱，根本不能顺利运行，所以后来迟鑫又找了我。”
徐望吐了口烟，“他给了比之前高一倍的价格让我重新做调试。”
“所以你就接了？”江彬摇了摇头，“你有这么缺钱么？”
“我承认我当时看到他那笔钱刚好能还我那笔赌债，而且我当时真没看出来他修改过后的设计还是抄了你的，所以我才答应帮他修复。”徐望说。
“他恐怕早就看出你的这一弱点了。”江彬也点了根烟，说，“赌这东西完全让你丧失了判断力，你确定还要继续深陷下去么？”
“现在不是说我要不要继续赌的时候，”徐望抓了抓头发，烦躁地说，“我昨天看到他的游戏上线，又看到几大游戏论坛都在说他的游戏里有你那款的影子，才觉察出不对劲。江彬，真的很抱歉，我虽然是无意的，但我的确是帮凶，我会帮你把他那台游戏数据搞垮，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只要你点头，我立马把他整个游戏数据都篡改了。”
“不用，”江彬咧了咧嘴，“他的游戏早就被我下毒了。”
“下毒？”徐望倒缩了一口凉气，“难道你……”
“没错，我重cao旧业，给他的游戏整了点毒药。”江彬说，“今天他的游戏就已经全线瘫痪了，估计他走投无路，会再去找你，再塞给你一笔巨款之类的。”
“你放心，我可以保证，如果他再找我，我一定不会再帮他了。”徐望马上语气郑重地说。
江彬没有理睬他这句承诺，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江彬将他的摩托车从地下车库骑出来，手机又再度在他口袋里闹腾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对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嗤笑了一声。
上面显示出的是迟鑫的名字。
江彬没挂电话，只是按了个静音，接着将手机揣回到了口袋里。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倚靠在车子旁抽了根烟。他的心情已经不再如想象中那么愤怒。
迟鑫，徐望，都曾经是他的朋友。即使迟鑫在他心目中一直不是个值得交往的人，他也一直清楚徐望容易被金钱诱惑的弱点。
江彬对人的关系从来都很悲观，从不幻想与其他人的关系能有多稳固，所以在失去一段关系时并不会有多激烈的心理活动。
也大概是因为如此，这些关系在背叛他的时候才会同样的直白和不留情面。
算是报应？
他明知迟鑫不会拿一颗真心对他，甚至知道迟鑫这几年对他的恶意越来越大，却仍旧伸手拉了迟鑫一把。
然后就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他骑上车在公路上穿行，脑海里努力回想着一些能让他感觉到暖意的画面，能使他的心情尽快平复下来的画面。
他想起Clown公司的那些同事在微信群里对他一遍遍发出的那句“小江哥加油”，向功在论坛里跟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最后他脑海里的画面定格在他放在电脑包里的那个文件夹，他的小少年在他公司兼职不过三个星期却用了最大的认真帮他搜罗到了证据。
江彬回到小区，将车子停到车库，搭乘电梯到达家门口，还没等他将门打开就已经闻到屋子里飘出来的一股饭菜和鲜汤的香味。
吴小天把手臂支在桌上，眼睛看着放在他膝盖上的打开的书，听到开门声，他立即站了起来。
江彬在打开门看到吴小天的时候，心头的乌云马上散尽，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79章
江彬一边吃饭, 一边喋喋不休地对他的小朋友进行着夸赞。
“这个炒得真好吃。”他指着一盘西兰花，“挺脆的，是放了什么调料么？”
“还有汤, ”江彬喝了一口, 拖长声音嗯了一声，“每次都觉得小天的汤熬得特别鲜, 好喝。”
“还有牛r_ou_，嫩滑又爽口！”江彬又夹了块牛r_ou_, 吞下一大口饭, “是腌过了吧？很下饭, 好吃。”
吴小天看着江彬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碗饭，赶紧站起身帮他又盛了一碗。
他总觉得江彬今天有些不对劲。
原本江彬发消息给他今天的加班取消了，他是感觉很开心的, 这说明江彬遇到的那个难题已经解决了。但是江彬回到家的状态非常反常。
之前江彬的两款游戏都突破以往的纪录时江彬也曾欣喜若狂，但却不会像今天这么……几乎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在刻意表达着高兴。
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江彬吃完了三碗饭，撑得胃都有些快爆炸了。他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又马上朝吴小天露出一个笑容, 站起身说，“不行，我得站一会儿, 我先去洗碗，你坐着别动。”
吴小天想要伸手收拾碗筷的动作停了一停。
“你……”吴小天最后还是站起身来按住了江彬勤快的手，“要不我们，先聊聊？”
“嗯？”江彬看着他, 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爱干净的小天竟然放着碗不洗要先跟我聊天呀？”
吴小天脸一红，走到沙发旁坐下来，“一会儿再洗。”
江彬只得擦了擦手，跟了过去。
“今天，游戏的事情，怎么样了？”吴小天等江彬在自己身边坐下来，斟酌着问了句。
“在等审查结果，所以暂时关服了。”江彬说，“审查方面我并不担心，即使我们的游戏设计得有些暴力，但血腥方面我是做了黑白特效的处理的，所以问题应该不大。如果他们非要我在动作上进行修改，我也是有第二套方案的。”
吴小天怔了怔，江彬的回答让他挑不出任何漏洞，并且仿佛江彬的确胸有成竹，并不是装出来的。
“还有迟鑫那款游戏，我昨天已经对他那款游戏小施了一点惩戒，现在他的游戏估计还没来得及爬上榜就被那些退货给弄得焦头烂额了。”江彬说着，语气里很是讽刺。
“他的游戏……现在被关了么？”吴小天惊讶地问，“那他的游戏，抄袭，是不是没办法找到证据了？”
“嗯？你问到点上了。”江彬挑了挑眉，站起身将他的电脑包拿了过来，从中掏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吴小天。
吴小天打开一看，咦了一声。
“我那时候做的那份分析报告？”他轻声问。
“嗯，你的分析报告。”江彬说，“如果我和迟鑫在法庭上相见，这就是我的秘密武器。”
“你是说，我这个报告，我找的那些图片，是有用的？”吴小天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一分。
“是很有用，迟鑫估计都不知道已经被你下载了那些图片，现在他的个人微博上已经删光了。”江彬微笑着说，“我昨天登陆过他的游戏，要从游戏里找他抄袭的证据的确有难度，你搜集到的证据才真是及时雨。”
吴小天张了张嘴，又轻轻吐了口气。
放心了。
不光是因为知道江彬是真正地在开心而放心。
他当时做迟鑫的游戏分析的时候只是想着尽量将报告写得全面一点，所以搜索了迟鑫的社交账号，试着从迟鑫私下的一些言论里找寻灵感。并且提交报告的时候他也只是心存一丝怀疑，并不觉得自己拿到了十足的证据。
江彬拿到他的报告距离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一直也没有给他的报告进行过点评。他都默认为自己那份报告无效了。
其实他哪知道江彬只是单纯忘记了他的报告这回事。
无论如何，这份报告有了实际的用处，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意外之喜。
江彬伸手搂着吴小天，吻了吻吴小天的耳朵，“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表达清楚，小天，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啊。”
吴小天愣了一下，小声说，“真的么……”
他从来都以为自己只会给人带来厄运。能够给别人带来幸运，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当然是真的。”江彬低笑，“所以，我可以去洗碗了么？”
吴小天啊了一声，连忙点头，“洗碗么，可以的……”
江彬勾起嘴角，凑过去舔了舔吴小天的嘴唇，“我们小天真严格啊，如果我没有好好回答问题，是不是打算不放我走了呀？”
吴小天红着脸摇头，“没有啊，没有……”
“我先去洗碗，接着还有一点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等处理完了我再来陪你，好不好？”江彬又轻轻啄了一下吴小天的嘴唇。
江彬刚将外套脱下，打算往厨房走过去，吴小天忽然站起身来拉了拉江彬的胳膊，“要不，碗我来洗吧，你先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江彬诧异地看了吴小天一眼，又很快意识到吴小天在体恤自己，于是笑了笑，“好，那就辛苦你了。”
吴小天洗完碗之后就又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江彬端坐在电脑前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