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语少年
我想我肯定是疯了,竟然被苏长华带到一个我从来没有涉足过的领域来疯闹,不是曾经的泡吧酗酒,而是我此生最讨厌的体育场,提起运动我就头疼,我前面二十多年做过最剧烈的运动就是床上运动。
这么一想我突然发觉自从来到这里竟然禁欲禁酒了这么久,瞧瞧,平日里觉得很困难的事情真要忙碌起来根本连想都想不起来,不过真要想起来了,才觉得真的有些馋了。
今晚月色不错啊正好和我一起去滑冰。苏长华兴致勃勃。
月黑风高的正适合寻找猎物,天气确实不错。我随口应承道,这凉风嗖嗖的吹在身上的却透身心的凉爽。
明伊,这是不是B市不会有你想找的人,死了这条心吧。苏长华的语气透着小小的得意之色,让我有些小不痛快,却还不愿意示弱。
没了别人我就用你,反正都一样。看他一瞬间变色的脸我突然就爽了口气,我觉得人不能处处争强好胜,尤其是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这口气没争多久我的报应就来的又爽快又直接。
与我的兴趣截然不同,苏长华的兴趣就是翻山越岭的寻找美景来作画或是拍摄,户外运动玩的不亦乐乎,当穿着旱冰鞋挑个人少的地方将不擅长滑冰的我撞倒之后,高傲的回头蔑视我一眼,就飞快地滑跑了,我气极又觉得好笑,索性也不起来了,顺手摸了根烟出来就点上。
苏长华真是挑了块好地方,整个旱冰场灯火通明就我这块背着点光显得不这么亮堂黑灯瞎火的人少的可怜,就算偶尔路过看我这么一个大男人坐在地上悠闲抽烟怕也不会伸下援助之手,他们肯定不知道,我是真的摔得一时起不来了。
反正我是不怕丢人,就怕他自己良心上过不去玩不开心了再给我摆脸色看,所以我抽到第三根时看到有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时第一反应就是苏长华那小子终于良心发现了。
等我漫不经心抬起数着地上蚂蚁的眼睛吐了个烟圈在我眼前蔓延开时我突然意识到,这人不是苏长华。
这男孩看起来比我小不了几岁,干干净净的,穿着红白格子的短衬衫,露着并不太显眼的锁骨,简简单单的牛仔裤,看起来倒像是还没有发育完整的孩子,我还真不对孩子出手。
他似乎对我习惯性的上下打量一番毫不在意,伸着手,也不说话,笑着看着我,看的久了,我发现,这个男孩的眼睛很漂亮,含着淡淡的笑意,能清晰无比的将他的心情展现的淋淋尽致,就像是会说话一般。
坐的久了,猛然一起顿时就有种浑身不是自己了的感觉,我忙拉住将我拽起后就想溜走的男孩,有些无赖的要求:我现在走不动了,你能把我拖到防护栏那边坐一会。
男孩迟疑的一下,到底是没能赖过我,点点头,拽着我的胳膊往防护栏那边滑过去。
有个可以借助的力不用动脚来滑就能享受一下滑动的感觉,说实话,也挺不错。
离防护栏并没有多远,男孩将我送到哪里便要离去,我又一次拉住了他:等一下。
他疑惑看我一眼,仍然没有开口说过话,我基本可以确定了,这个男孩估计是个哑巴。
本着不歧视任何残疾人的原则,我道:请你喝水。说着也不等着看他是点头还是摇头,已经向防护栏外边卖水的老板要了三瓶橙汁,刚从冰箱拿出来,冰冰凉凉的,瓶身处浮着一层水汽。
他也没推辞,弯着嘴角接过,用牙齿咬开瓶盖,小口喝了起来,仰着干净的脖颈,喉咙上下滚动着在昏黄的灯光的照射下我莫名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他离我不远坐下,摸出一本便利贴又掏出一支笔,用手垫着,飞快的就写了字条递给我,从他的熟练的速度来看,估计常常用这种方法与人交流。
我叫晨曦,你要是想学旱冰的话我可以免费教你。合着你教别人还要学费啊。
我摇头一笑,在他的疑惑视线中从他手里抽了张纸,拿起笔也回了一张字条:沈明伊,七中的实习教师。
他也学我抽出张纸从我手里夺过笔,不自觉的就咬着笔头,像是在纠结该如何和我继续交谈下去,很快又眉开眼笑:你不是本地人吧。见我看着他写的字露出疑惑,有些得意的继续写道:周边的几个村庄根本就没有这个姓氏。我哑然失笑。
他果然脸一红:好吧,是听出来的。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方言这个我知道,明川的一时半会我还真学不会,不过我可以肯定,他绝对听不出我的口音。
哦,那你说,我是哪里人。我冲他笑了笑,索性也不用笔,故意压着声线,撩人的嘶哑。
即便是光线朦胧,我也能感觉到,他的脸一定是红红的,我心情瞬间舒畅起来,突然觉得这种单纯的人逗起来感觉也不错,不由得就笑出声了,怕是他此时才察觉我在逗他,瞪我一眼,起身脚用力一滑,已经离我一丈之远。
我有些无聊的坐在防护栏上抽烟,苏长华说错了,和我一样的人有很多,只是我却突然没有了兴趣。
就这样抽着烟数着围栏内有多少人,一直等到苏长华玩的尽兴了过来一屁股挨着我坐下,我才掐了烟,脚边已经有好几个燃烧殆尽的烟头,递给他水,又亲自抽张纸将他额头的汗擦干净,吓得他手里的水都差点拿不稳。
你发什么神经。极为不满的抱怨着我突然的无事献殷勤。
没事没事,我们回去吧。我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
就那么一时间,我都不能解释自己的动作,是因为有太多人关注苏长华,还是因为我看到晨曦的眼不经意的扫到了这边。
☆、请君入瓮
虽然已经入了秋,白天仍是闷热不堪的,除开运动不说,时不时在夜里出门吹吹凉风也是不错的选择,如果晨曦不时常拽着我非要带我一起滑冰的话,我就更满意晚上出来散步了。
我知道眼睛不好使的人耳朵会比寻常人灵敏一些,却不知道嘴巴不好使的人是不是鼻子更灵敏一些,反正今日我坐在相同的防护栏的位置抽烟观遍全场时晨曦离我却有一丈之远不愿意再靠近分毫。
我挑眉看他张了张唇想向我解释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离得这么远灯光这么昏暗我的视力还真的没有这么好能看清他的字。
我看着他焦急成这个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将烟叼在嘴里,空着两只手和他和他交谈问他想说什么。
他眸子里焦急一下子就被惊喜代替:你会,手语?其实晨曦的表情很好懂,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可以轻易让人看出他的心情。
我点点头,烟雾缭绕中我看到他纠结了好一阵才缓缓抬起手:你身上有股别的味道,我不喜欢。他倒是诚实。
我低头闻了半天除了一股烟味还是烟味,实在闻不到别的味道,于是漫不经心的道:大概是不小心沾到别的什么了吧。
我觉得我的态度已经很好了,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留给我一个后脑勺不多时就不见人影了,果然还是个孩子,不喜欢我身上有别人身上的香水味,呵呵。
我当然不会和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计较什么,说到底我也只是刚成年的大孩子罢了。
现在就已经是八月尾了,过不了两天,我就会站在一个和别人截然不同的位置,明明这不该是我的生活,不过有了这层束缚,想必我也会安分很多,只怕苏长华也打着这层主意约束我,用人民教师的头衔,不知是他太天真还是太了解我了。
临近开学的时候开始准备开学事情,就有些忙碌了,当然忙碌的不是我,是苏长华。
当他拿着分好的班级名单一脸苦恼的问我是数学简单还是英语简单时我毫不犹豫替他选了数学,天知道从他开始问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让我帮他选一科目,剩下的那一科目绝对是要交到我手里的。
B大的学生就是牛逼,还没毕业就能担任高中的主课老师。我狠狠的唾弃了苏长华连带着他哥一起,若是我猜的不错这个三班估计就是他哥接的新班,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根本连猜都不用猜。
当年为了能摆脱我爸我是卯了一股劲的进了B大,现在倒好,摆脱我爸的事情还没落下帷幕,我这个他人的嫁衣被苏长华用的一手好,想想就有些憋屈。
自从想通了这个关键,我是一点都不想给苏长华好脸色看了,当然他也完全不在乎我给他什么脸色看,该干嘛还是干嘛,这让我更是不爽快。
新生军训那天,我们装修的住处也改造完工,苏长华首先便向我炫耀他的设计成果,我的房间很简单,六十平米的房间一张大大的床是最显眼的存在,我一直觉得人活一辈子有一半的时间会在床上度过,什么都能委屈就是床不能。
我看的出这张床是特别设计订做的,靠着舒服,躺着更舒服。
床头吊着月牙白朦胧的灯光,淡绿色的壁纸白色的碎花点缀,除此之外就是倚着墙壁做得透明的衣柜,挂件橱柜一应俱全,衣柜对面是书桌充当着电脑桌,上方隔出来的立体书柜,洗手间也是新装的,我对洗手台上方那面镜子极其的满意,客厅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地板上横七竖八的都是抱枕,茶几也大小高低适中,极其符合我的生活习惯。
我极其诚恳的看着一脸快来表扬我嘚瑟样子的苏长华由衷道:你真贤惠,等你想开了快来嫁,我家就缺你这么能干的媳妇。
你怎么不嫁?他娇瞪我一眼,蛮横道。
我懒洋洋的试了试床的舒适度,正满意的闭上眼睛道:我爸就我一个宝贝儿子,哪像你家三个争宠都争不过来。
苏长华有两个哥哥,一胞三胎,听说他大哥和他都发育的挺好的,就是二哥从小争养分失败身体不太好,露面也不多,也不知什么原因,就连苏长华自己都很少提起他二哥,不过近两年,连他大哥都闭口不提。
果然,苏长华不吭声了。
房间干净的我基本不用怎么打扫,将从酒店拖回来的行李箱里的衣服该放的放该挂的挂,也没填充多少东西,看着空荡荡的屋间我突然就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高一的开始了军训,高二高三的也已经正式开课,我猜的不错,他哥接了高一三班,当了语文老师,苏长华带了三班的数学课,我则带了三班的英语,我突然觉得能分到三班真是幸运,三个B大的学生教着都快赶上重点高中的重点班了,他们要是再学不好真不是七中的教育问题。
校园内以身作则不能抽烟,我叼着根蓝莓味棒棒糖,蓝莓还看着还挺娇滴滴的味道也不错的怎么加了奶油做成棒棒糖就这么腻味,看着高一的站在炙热的太阳底下站军姿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我一边忍着苏长华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指给我哪个晒的黑的发亮哪个汗流浃背的一边看着高一三班的整体图,站的笔直,没有受不了军训晒请求出队休息的,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