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聊到了今天的拍摄,夏安由衷地赞许:“傅哥真的很厉害,我根本不会游泳,在水里面估计只能待半分钟就沉下去了。”
夜晚的气氛很好,头上是漫天闪烁的星星,小路上没什么人,夏安的话傅简豫听得很清晰。
他看着对方,夏安的脸庞沉在夜色中模糊不清,傅简豫突然很想看清他的表情,便让夏安到自己身边来。
两个人一起站在路灯的光中时,傅简豫看到夏安脸上已经非常熟悉的那两个酒窝,和他眼中一览无余的崇拜。
傅简豫是拉着对方的手臂将人带到自己这边的,两个人离得很近,气息交汇在一处。
夏安被他近距离地凝视着,心跳也有些不规律,觉得脚步都有点僵硬了。
他正要出声,傅简豫已经低下头。
温暖的鼻息扫过他的脸颊,酒窝的凹槽处被一个有力的,s-hi热的东西快速扫过。
等到他回过神来,整张脸都红透了,在夜色里也能瞧见几分。
他惴惴不安,不知道傅简豫刚刚的动作是什么意思,磕磕绊绊地问:“傅哥……怎……怎么了?”
傅简豫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些唐突,但事情已经做下,他用手指扫了扫鬓角,坦率地道:“想尝尝……你的酒窝是什么味道。”
憋了几秒钟之后,他就听到身边传来了小声的问话:“那……那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火锅味的。”
他撒了个谎,那味道其实是甜的。
☆、矛盾
随着拍摄剧情的进展,男女主对手戏的拍摄也提上了日程。
在充满了y-in谋诡计和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郁承与唐甄于一个雪日在御花园中相遇,漫天飞雪,时间仿若静止,是影片中难得不剑拔弩张的时刻。
持续的高温还在继续,炎炎夏日光是布景便花了不少的功夫。考虑到演员的身体状况,裴朝剑选了一个半y-in天进行拍摄。
在夏日拍摄雪景不仅考验布景师和场记的能力,对摄影师的要求也很高。
在这一方面,夏安比其他几位副手要更有经验。
“减少两档曝光量,滤镜是很重要的,”夏安认真地和其他摄影工作人员进行交流,“最好用黄色的……”
他说着说着,声音却渐渐被东边传来的争吵声压了下去,夏安转过头。
裴朝剑和潘钦两个人在分镜设置上出现了分歧。
两个人在这个点上始终争执不下,裴朝剑黑着一张脸让工作人员将台本拿了过来。
“这个分镜是我找人提前设计好的,简豫又是这部影片的主角,视角应该从他这边入手,我觉得这是很显然的事情。”裴朝剑一边说一边用指尖点着纸张,力道将纸张划出了几道痕。
他说话语气明显比往常还要重一些,情绪显然很不平静。
潘钦缄默地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丢到一旁的垃圾箱中,俯下身将台本拿过来,低头瞧了一阵,沙哑的声音带着笃定道:“朝剑,我的拍摄经验比你更丰富,如果单纯以这个角度切入,不只是会落入俗套的问题,你想突显的是主角,那么应该从小艾的角度去拍。”
裴朝剑没有让步:“不行,我觉得还是按照一开始的台本拍会比较好,你听我的。”
潘钦沉默了一阵,也并没有按照裴朝剑的说法动身去碰机器,只是一直未有言语。
裴朝剑明白他的意思,面色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既然我是总导演,你得听我的,”他将这一点又重复了一遍,“就按照分镜台本上的走。”
潘钦定定地望着他:“大方向我都没意见,但是朝剑,我也有我的坚持,我觉得这样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被说道的人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夏安在一旁站着,想要上前劝说,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了。
他转过头,傅简豫朝他摇了摇头,然后微微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个事我们管不了。”
两个人又争吵了几句,裴朝剑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饶是x_ing格平和的人也有些绷不住。
潘钦的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裴朝剑,你这些年的个x_ing一点也没变好。前几年本子写出来,你拍不出来,天天跟我叨叨,我都任劳任怨地听了下去。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又固执己见,听不进去意见,还跟我在这里摆谱甩脸色,我是吃饱了撑的不去拍自己的东西,在这里来当你的二把手,我顾及的难道不是我们多年的交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裴朝剑面露不愉,“你的意思是我逼你的?你很不愿意干?”
他顿了片刻,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声音又冷了几分:“那算了,行,你这尊大佛被我请到这里是屈才了,我也不留着你了,你可以直接停工去拍你自己的作品,算是我耽误你了。”
一听闹到这份上了,旁边的几位工作人员从欲言又止的状态变成了温言相劝,但是争吵的二人谁心里那口气都没平复下来。
片刻之后,裴朝剑冷着脸往摄影棚外走去,撂下了几句话:“行了行了,今天不拍了,散伙!”
潘钦在裴朝剑离开之后站了站,转身也走出了摄影棚,留下剧组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谁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小分歧会导致这么严重的争吵,夏安默默地等着傅简豫换完衣服卸了妆,准备先回宾馆。
就在这时,傅简豫的手机响了。
“喂。”
“简豫啊,好久没回家了,这几天能回来吗?”
“妈,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不能叫你回来啊?你爸爸这几天跟朋友到外省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你能不能抽空回来一趟,陪妈说说话。”
傅简豫顿了顿,沉声道:“好吧,那两个小时后你在家等着我。”
挂断电话以后,夏安说:“傅哥要回家?”
“嗯,回去看看,”傅简豫抬起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走吧,一起先回宾馆。”
“嗯。”
回去的路上,夏安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小声地说道:“潘老师和导演之前的关系一直都挺好的。”
“是很好,裴导以前跟我谈起过,他和潘老师从小学的时候就是同学,当了这么多年知心好友,这次闹了矛盾,肯定不是一时的问题,两个人现在也都在气头上,不是我们c-h-a手的时候。”
“嗯,但是看到他们吵架,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傅简豫抬起手,大拇指的指腹捏了捏夏安的耳垂,力道不轻不重。
“难受这种情绪不适合你,多笑才好。”
暖热的指腹夹着自己的耳垂,身体最柔软的部分之一被人控制着,夏安下意识地想要闪躲,但是另一股力道又迫使他站在原地,酥麻的感觉从耳廓蔓延至脚底,夏安默默地点头。
提到裴朝剑和潘钦的关系,傅简豫多说了几句:“裴导的妻子前几年去世了,圈子里都觉得是因为丧妻之痛所以才退隐了几年,不过那几年潘老师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慢慢地走回了宾馆。
两个小时之后进了家门,傅简豫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自家沙发上的客人,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女子。
他不动声色地换了鞋,点头向两位客人示意问候,然后坐在了傅母的身边。
傅母刚刚跟对面的好姐妹聊了好一阵,脸上带着洋溢的笑容,她拉着傅简豫的手拍了拍,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你都好久没来这边看我和你爸爸了。”
傅简豫弯了下嘴角,手掌拍了拍她的后背:“行程有点忙,今天早上还在拍戏呢,但您看,您一叫我不就回来了。”
傅母话里话外虽然是想念他的意思,但是傅简豫心中清楚,涉及到他事业方面的事情,父母比他本人还要上心和严肃,像今天这样被叫回来一定是因为其他事。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稍微坐了坐便准备起身上楼,傅母却及时地拉住了他的手。
“急着去做什么?妈好不容易叫你回来,又有客人,你先别去忙了,陪我和你容阿姨坐着聊一会儿。”
对面坐着的同龄女子名叫容真,刚刚从国外艺术学校毕业回来,学的是小提琴,x_ing格看上去十分温柔婉约。
傅母在一旁笑眯眯地问道:“小真在国外待了几年?”
“三年。”
“哎呀,那还真是挺久了,平时挺想家的吧?”
“嗯,有时候想得挺厉害的,所以现在回国了,打算跟我爸妈一起住,等将来结婚了再搬出去。”
“真好啊,”傅母转头看了傅简豫一眼,“简豫,你不问问小真一些事情?”
傅简豫抬眼望去,容真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那里面有着礼貌与欣赏,也有着掩饰不住的期盼意味。
傅简豫心里一沉,再看不出傅母的意图,那他真的没救了。
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礼数没有丢,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傅简豫对于这场对话不怎么感兴趣。
又闲聊了一阵,容真和她的妈妈起身告辞,傅简豫和傅母一起站起身,将人送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