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不会白借的。」皇子殿下眯起了眼睛,这千里迢迢的旅程,他也不是白走的,很多想法在他的脑海滚了又滚,转了又转,「打仗需要资金和粮饷,打赢需要最好的军队。只要狼王愿意出借,待我重新拿回帝国皇位,可以百倍还给狼王!甚至……」
「甚至割地割城池、签订丧权条约吗?」公主严厉接道:「我嫁到狼族来,自然便是狼族人了,按理不该这么说,可是月,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些,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姐姐,没有帝国,又哪来城池、哪来权力?」皇子殿下冷冷一笑,「我生来就是帝国的继承人,这点是不会错的,姐姐难道不知道吗?」
藤萝一时语塞,没有错,她有记忆以来,从弟弟出生开始,身边的人就是将他当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一般的培养长大,将这些从月皇子的身上脱去,究竟还能剩下什么?
或许就什么都没有了。
藤萝突然感到一阵悲伤。
为了她最亲爱的弟弟,她说不出帝国其实有两位皇子这样可算是背叛月纬的话。
「月……我无法给你保证。」藤萝摸摸少年和自己一样染上风霜的面颊,「狼王不是我能左右的人。」
「姐姐,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件事。」少年皇子定定说着,「让我见狼王。」
三十二
狼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在见面之前,月皇子在心中做了许多次的揣测。帝国对于狼族的传言有太多不实之处──有的让你以为这里遍地黄金,结果却是大草原上的一个游牧部落;以为这里的人茹毛饮血过着战士的生活,结果放眼所及却是平凡的牧民生活。
很难想象,这样寒风刺骨的大草原所孕育出来的王者,究竟是什么样子。连纤细的藤萝公主都能被磨砺得如此独立干练,这个被称呼为「狼王」的男人,应当不能小觑吧……
这个时候的皇子殿下,只能这样模模糊糊地想。
姐姐同意替他引荐,月纬先在帐棚内过一夜,隔天一早,瓦托胡克便会过来带他去见狼王。
「瓦托胡克是狼卫没有错。」姐姐笑着说,「不过他的年纪还小,只有十六岁。狼王一共有八个狼卫,他是年纪最小的。」
还比自己小……月皇子皱皱眉,北方气候严酷,狼族人天生高大,又长年受风雪磨练,瓦托胡克小小年纪已经看起来像帝国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了。
「姐姐,狼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藤萝公主一怔,「让我形容的话……对狼族来说,他是个公平的人。但和他相处之后,却会发现他其实是个贪心的人。」
公平的人?贪心的人?
「他的强悍不是在南方过惯安逸日子的帝国人可以想象的。」公主笑笑,「狼族是个天生就善战的民族。我记得以前在帝国的时候,莫敌大将军的剑术打遍帝国无敌手、兰恕将军的弓箭准头,也是无人能敌……」看着弟弟诧异的表情,公主淡淡道:「月,你能想象,有一支军队,他的战士个个都有莫敌大将军般强势的剑术以及兰恕将军的弓箭准头呢?」
「这怎么可能……」
「而狼王,则是这个军队中最强的战士。月,你知道吗,那个男人当上狼王不出十年,可这片广大的葛瑞德草原,已经没有一个民族不臣服于他。」
没有说出来的是,像这样的王者,会愿意借兵给一个失去国家的皇子吗?
草原的民族并不像帝国议政厅那般充满横流的权力斗争险恶人性,他们直接而现实,下的任何决定都是追求部落的强大和自我的满足。
若是月纬无法提出足够的诱因,失败已经可以预见。
「姐姐,我很高兴。」自从流亡以来,皇子殿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狼族若果真强大,帝国复国有望!而且……狼王是我的姊夫,姐姐和亲过来,等于和帝国成了亲家,只要助我夺回王位,我能给他的东西,太多了。」
藤萝没有再言语,只用着愈加柔和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弟弟。
明天将是一场战争,她知道。
而她所能给予的,仅仅只有眼前这虚无的温柔罢了。
◎
跟在瓦托胡克身后,怀着忐忑的心情,皇子殿下穿过数不清的帐棚,来到部落的正中央,一顶足有三十人合抱大小的巨大帐篷,蓬顶垂挂者金红交错的旗帜,正昭示着这里即是狼王的居所。
『我带人来了。』瓦托胡克一边对着守在外头的侍卫说着,一边掀开帐篷的门帘,一进门,便大声道:『塔戈,藤萝的弟弟来了!』
一进帐,迎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酒香及皮革气味,月纬悄悄观察,整座大帐或坐或躺了许多狼族男子,呈现一种悠闲懒散的气氛,和帝国议政厅的严肃端正相差非常多。
这些狼族大汉的身边,都或立或跪着几名狼族少年少女服侍着,有的正在斟酒,有的正在剥葡萄,有的则被搂在怀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月皇子咬咬下唇,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哎呀,塔戈正忙着呢。」瓦托胡克对着皇子眨眨眼,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顺着地毯铺设的方向看过去,有一个半人高的高台,地毯拾级而铺,尽头处放了大量各式兽皮毛革,从月纬的角度,可以看到男人隐隐隆起的背肌肌理起伏,在篝火造成的光线下,泛着微微的光晕。
男人身躯的上下起伏并不是太激烈,却能从布满肌肤,颗颗反射光线的汗珠子看出其力道之强大。
皇子殿下咽了一口唾沫,努力维持着脸上的面无表情。
「可能要请你等一下了。」瓦托胡克耸耸肩,「塔戈办事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月纬点点头,退了一步。
身为上位者,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六宫粉黛,他不会替姐姐抱不平,只微微感觉悲哀。
但等待的时间比他想象得要久得多了。
男人不曾换过体位,一直将身下的人埋在满溢的皮草中,在这长时间的抽送当中,偶尔可以听见一点点的哀鸣声。
皇子殿下努力地想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不曾听见。
带他过来之后,瓦托胡克便往一旁自己寻乐子去了,只见他随手勾了一个端着水果的少女,将人往四处散落的大型椅垫抱枕带去,开始调笑起来。
好一个堕落的民族,皇子想,四周充满的情色喘息与嘻笑声让他不自在到了极点。
但皇子的自尊,容不得他主动避开这情景,逃出这座帐篷。与其去看那些肢体横陈,他不如把注意力集中在高台上的那个应当是狼王的男人身上。
规律的动作缓慢而深沉的持续着。那男人彷佛永远不会餍足疲累,每一下都充满着强劲的力道。月纬渐渐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感到自己晕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