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叔您一次将话全说完成不?”杨东阳见云然瞬间亮起的眼又突地暗了下去,没好气地白了莫绯一眼。
莫绯自己也纠结了:“不过也等于是没得救了啦……”
“那到底是怎样嘛!”杨东阳终于抓狂了,但是看到他绯叔眼里迅速积起的泪,他后悔了。
“绯……绯叔你别哭啊……”杨东阳手忙脚乱将莫绯半抱在怀里,一只手笨拙地拍着他的背一边绞尽了脑汁想着要怎么安慰才好。
莫绯抽抽嗒嗒地靠在杨东阳身上,任杨东阳怎么哄就是不出声。
于是被暂时遗忘在一边的云然又开始重复之有莫绯捏他腿时的动作双手握拳,松开,再握拳……
等杨东阳安慰够了,忏悔够了,手也僵了,云然接近崩溃了,莫绯终于满足了。
他抬起头,看着云然。
“什么时候的事?”莫绯问。
“七天前!”
“看到动手那人了吗?”莫绯又问。
云然摇摇头。
莫绯皱眉:“说说当时什么情况!”
这三年来,其实云然一直没离开过,清江楼大门直出左拐有条巷,巷里最偏的那处大杂院,便是云染的落脚处,半个月前,云周下山找花盏讨酒,花盏没给,不过许他在清江楼喝个够,所以从清江楼出来时,已经有些醉了,辩错了方向,遇到才返家的云然。只是当时云然并没有看见他,所以等第二天云周撞进大杂院里时,他想避已经来不及了。
叔叔自小对他们兄弟便很好,但他也知道他所做的事……的确辜负了叔叔的期望。所以他一直以为叔叔会指责他,却不料,叔叔游说了一个上午,竟是要劝他回去。
他是想回去,可是,他却不敢回去。爷爷的指责和愤怒他无所谓,可是他不敢看到父亲失望的脸,还有,母亲……
叔叔见说他不动,也便随了他,不过,却常常跑到他这里来,有时只是坐坐,有时还拿了酒来同他饮,有时候一天还会来个两三趟,他腿伤那天,叔叔没来过,这原本也没什么,便他鬼使神差地,竟走到了那山下路口处的茶寮,在那里徘徊了大半天,没见着叔叔,却看见自己这三年来,心心念念挂在心头的父亲。
父亲那天走得很急,他想跟,却力不从心。而父亲,明明,当时自己便在茶寮里,他却没看到。
没见到叔叔下山,也不见父亲返回,他当时便坐在茶寮里一直呆到了晚上才离去,只是那天晚上他辗转难安,想着下午时看到父亲那一脸的焦急,叔叔又反常没来找自己,不知庄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心里担心着,最终起了身打算半夜摸上山看看。
“然后就在庄外被袭击了?”杨东阳觉得不可思议啊,就这么被人放倒了?袭击他那人怎么没杀了他?
“……嗯……”云然沉默了一阵,回道。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你父亲救了你?”杨东阳胡乱猜道,不然解释不通啊,第一庄连盟主都死透了,怎会单单放过他?不是他说,杀他比杀那什么盟主简单多了……
云然一震,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父亲,便是他害的了,是他害的……
杨东阳头痛,看那小子那一脸的悔恨痛苦,想也知道他在那纠结什么,早知道就管管自己的嘴,猜就猜呗,说出来干嘛?
安慰人那事杨东阳做不来,更何况还是个只见过两面过话都说不上两句的‘陌生人’,于是他一脸求救地看向莫绯,结果莫绯却已经神游天外了。
“绯叔?”杨东阳扯了扯莫绯的衣袖,见他没反应,于是又叫一了遍。
“啊!”莫绯回过神来,看看杨东阳再看看莫绯,他没听到杨东阳刚刚说的那句话,也不明白云然干嘛又变成了那要死不死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愁腿的事。于是随便说了句。
“你也别太担心,回头让季童跟皇上说说,你这腿还是有的救的!”
“皇……皇上?”杨东阳惊了,云然也惊了,连说这话的莫绯也惊了。
“啊……哈哈,我说了什么了吗?哈哈……”真是要死了,京里那位病着诶,要真找了这么个麻烦过去,少不得又得被季童那家伙折腾了,还有那容止青,少不得又得埋汰自己了,失策失策,怎会就说了呢?
“绯叔……”杨东阳叫,尾音拖得很长很长,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紧紧盯着莫绯,“有事要说啊,坦白从宽……”
莫绯眨眨眼,装可爱,杨东阳一脸黑线,随即微微一笑,放软了声音慢悠悠道:“我不是二伯……”所以你装可爱没用。
莫绯僵了一僵,接着又听杨东阳问自己云然腿伤的情况。于是顺口答了。结果话还没说完,便被杨东阳打断了。
“这么肯定云然这腿皇上能救?”那语气很是怀疑。
莫绯炸毛了,除了季童,皇上算是他第二片逆鳞了,居然敢怀疑他恩人?
“当然能救了,皇上可是神……”
“是神医?”杨东阳赶紧接了下去,却被莫绯瞪了一眼。
这小子在套自己的话呢!哼。
“不是神医,”安十一和红衣重晏从处面推门走了进来,“是医神!”
“安美人!”杨东阳从榻上下来,迎了上去,站到安十一面前,安十一拉了他的手,跟红衣重量一起,围着桌子坐了。
“三伯早年在云隐山学艺,习的便是医术!”
杨东阳咂舌,做皇帝的学医术,还学成了医神,真是闻所未闻。
“云隐山很出名么?”他来这里才两年不到,不清楚。
“云隐山位于东北之颠,不如乐山地势复杂也不如薛去山占地极广,本就没什么名声,但山上却住着血罗刹和五鬼。”
这句是云然说的,他说这话时眼神亮了许多,神情也不像刚刚那么凄苦。杨东阳还想再问,却被莫绯抢了话头。
“你知道的挺多!”说完深深看了云然一眼,血罗刹闻名,那是六七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云怀云周都还没出世呢。
“看的书多,知道的,便也多了。”云然淡然道。
这点杨东阳倒是深有同感,虽然他看的不全是书。
“绯叔,云然的腿……”安十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