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善良勇敢,当爹的除了骄傲就是骄傲。炸毛大叔接手抱起依然不示弱的大黑狼狗,趾高气昂地大踏步地领他的小英雄白馒头
回家。
猫猫狗狗都通人性,懂得分辨谁对它好谁对它赖。
大黑狼狗虽然吼吼的低嘶不停,却不曾下嘴上爪伤害炸毛大叔和白馒头半下。哪怕是炸毛大叔给它一遍遍用双氧水清洗伤口,疼
得它直打摆子,好像它知道炸毛大叔在救它。
洗了澡,处理了伤口,吃光一盆炸毛大叔专门给它做的牛肉汤泡饭,大黑狼狗登时精神许多,湛蓝湛蓝的眼睛明显有了活气儿。
炸毛大叔看它不会那么容易挂点了,也松了口气,心里好受许多。这附近没有宠物医院,炸毛大叔没养过宠物,也不知道宠物医
院的门朝哪儿开。寻思先观察一晚,实在不行明天叫上黑金昊。那厮交游广阔,这儿溜达那儿晃悠的,没有他不熟不认识的地方
。他找到的宠物医院指定医术高强,三下五除二保管就能妙手回春。
临时炸毛大叔找不到合手的家伙式儿,把装电视的大纸箱子在地上摊开铺平,垫上毛毯区隔地上的寒凉。虽说正值夏季,但平房
接地气,在凉地上躺一宿保管落病。大黑狼狗个儿挺大,可毕竟是伤病员,万一伤没好再着凉,不等于雪上加霜?再说,倒霉孩
子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瘦得皮包骨,直接躺纸壳贝儿,炸毛大叔看着都硌。人和动物同为地球的主人,理应平等相处
,没理由他们爷俩睡席梦思,让最忠诚的朋友睡凉地。
估摸大黑狼狗已经消退掉绝大部分戒心,放弃了威胁,安安静静趴在毛毯上修养。不过,残存的小部分不安全感令它不敢踏实睡
觉,半眯着眼睛随时关注周遭一切动静。
家里多了个比自己还需要照顾的,白馒头一下子就自熟成小大人,好像要给大黑狼狗做听话的好榜样似的。到家没用炸毛大叔催
,主动坐进炸毛大叔放好水的澡盆里,玩水玩泡泡,不用炸毛大叔帮忙,洗了个独立自主的香香。
洗完香香就围着大黑狼狗转,摸两下顺顺毛,呼呼背上的伤口,把自己喜欢的玩具全拿出来堆在大黑狼狗身边围了一圈。一会儿
教这个怎么玩,一会儿讲那个怎么好玩,别提多高兴。吃饭的时候,最爱吃的炸鸡腿愣是忍住口水没动一口,供奉到大黑狼狗面
前。还倍儿体贴地把肉撕开,一点点地喂它。
炸毛大叔说它吃了一小盆牛肉汤泡饭饱了不饿了,白馒头还有模有样的非常严肃地教育炸毛大叔,伤病员要加强营养才能好得快
,长肉肉,长大个儿。把炸毛大叔逗乐了,也便由着他。
忙忙活活一晃就该睡觉了,白馒头恋恋不舍跟新朋友道晚安,爬上床。
窝在炸毛大叔怀里,白馒头一劲儿催问狗狗什么时候能好,能陪他玩。是不是永远都不用走了,永远留下陪他玩。问得炸毛大叔
眼眶发热鼻头发酸,直觉自己和前妻的婚变给白馒头幼小的心灵造成莫大的阴影,害得本该天真无忧的孩子严重缺乏安全感,总
担心被抛弃。
孩子哪儿有大人这般九拐十八弯的曲折心思?捡回狗狗就一直兴奋着,这会儿早就累残了,嘟哝没几句便进入香甜梦乡。梦里,
狗狗和那些别人都看不到的好盆友和他一起手拉手快乐玩耍。
哄睡了白馒头,炸毛大叔轻手蹑脚跑到外屋,不放心地临睡前再多关注新家庭成员的状况。
刚蹲下身子,大黑狼狗便把眼睛瞪溜圆,一瞬不瞬锁定炸毛大叔的脸。
那一瞬间,炸毛大叔炸毛了。
然而,不是愤怒的爆炸,而是惊悚的汗毛乍竖。
他觉得,这放着阴森森、幽幽蓝光的不是一双狗的眼睛,而是……林深处,暗夜中,一盏盏象征杀戮与血腥的狼眼。
短暂的晃神过后,又不遗余力推翻自己荒谬的想法。
他住的地方不算繁华,但也是城区,连片大点儿的树林都找不见,哪儿来的狼?再说,狼眼应该是放绿光吧?不是总说谁谁谁跟
饿狼似的,俩眼都放绿光了吗?他们家新成员是蓝色眼睛,水汪汪的蓝,清凉解暑的蓝,一半是冰雪一半是海水的蓝,贼迷人!
错觉的产生指定是因为他贪省电没开灯,别说动物,人的眼睛三根半夜不开灯对视上也够瘆得慌。
定了定魂儿,欠起身子开了外屋灯。白色灯光流泻满室,再看那双蓝眼睛,果然没了刚才的凶狠嗜血,就是一双比较傲气的狗狗
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扇啊扇,还挺楚楚可人。
在白馒头面前要端出父亲的稳重,炸毛大叔一直没好意思表露,他是真挺喜欢这个新家庭成员。人和人之间有人缘,人和动物之
间也有个眼缘。歌里咋唱的?
“只因为在人群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垃圾堆里那一眼,他就认定这倒霉孩子投他脾气——犟!顽强勇敢,有
骨气!
都惨成这样了,小脖子依然梗梗的。看人的眼神分明是谁敢同情怜悯它,就是辱没它的尊严,逼它拼小命。八成这倒霉孩子也认
为跟他们爷俩投缘,加上实在虚,实在不行了,不然,他们爷俩没准儿真没法把它弄回来。
别看这倒霉孩子现在一副柴火狗的落魄相,冲这底子,细心照顾喂养,假以时日绝对能恢复帅哥本色。
一根杂毛没有,通体黑毛,多帅气多精神啊!
这眼睛,这脸蛋,这大长胳膊大长腿,要是个人,指不定能迷死多少姑娘。
啧啧,想想,他都有点嫉妒了。
“你叫啥名呢?得给你起个配得起你美男子身份的名字,一身黑……唔……就叫你小黑吧!太帅气了,我咋这有才呢?小黑啊,
加油,争气,马上好起来吧。打今儿起,你就是我儿子,我会像疼小天天那样疼你,咱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哎哟哎哟,瞧给你
高兴得……”
小黑同学瞪眼龇牙喘粗气,外加唬唬。炸毛大叔把这种反应注解为喜悦的兴奋,乐呵呵胡撸胡撸它脑袋,又看了看它背上的伤,
关灯回里屋睡觉去了。
黑暗中,小黑同学的蓝眼睛里哪儿还放蓝光?分明是血淋淋的火光,嘴角抽搐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仿佛在说:
“老子才不给你当儿子!”
小黑同学就这样在炸毛大叔家定居下来。
白馒头特别特别喜欢它,特别特别喜欢和它亲近,总要粘到它身边絮絮叨叨讨好着央求它陪他玩耍,自己爱吃的东西全都特别大
方的二一添作五和它分享。
炸毛大叔当白馒头面不好意思和它亲,偷摸着疼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