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间,凤百鸣却使炎火剑将那些四散水灵驱赶,水灵撞至剑上,径自化为白气升腾,不留半丝痕迹,他面上浮起十二分得色,挑眉向我看来,端的却是挑衅,而一旁麒麟又有些坐不住,仿似又要起身向前,我心下郁闷,这灵兽长对我也未免太过无信心了吧?
收起戏谑态度,略略沉下心来,我挥袖将那散开的水灵收回掌心,于双掌间亦凝起剑气,成形后却是一柄青芒长剑,那凤百鸣见此,面上倒若有所思起来,开口竟厉声问我道,“青色水灵?白暨那败类在哪?”
我听此一问,本还有些反应未及,却道他不提便罢,此番想起白暨,却叫我心头不禁怒恨翻涌,面上亦不由冷笑起来,“羽帝陛下问白暨?白暨他身为水族重臣,却不是你凤百鸣可以随便问起的!”
大约我此话语气极重,又带着莫名的森寒之意,凤百鸣这下倒是警觉起来,他一双狭长眸子死死盯着我看,忽然便道,“你是谁?”
我却不答他,面上只是冷笑,他蓦然间颇有些烦躁,口中直道,“那株该死的鱼魫兰周身浸渍着极强的水灵之息,却就是这青色水灵,竟叫孤一时近身不得!”,他面色难堪,挥袖炎火剑直指于我,恶狠狠道,“今时孤王不管你是谁,却该将那白暨交出来,这该死的败类……这该死的败类偷盗了我羽族的重要物什,来日即是亲见龙帝,孤王亦是要向他讨回来的。”
这下倒奇了,白暨与我深交多年,以他为人如何会做那偷盗之事,这凤百鸣在我面前枉自提起龙帝,却是想要借自己的羽帝之尊强压我吗?只可惜他今时却错的离谱,我鼻间冷哼,挑眉朝他笑道,“白暨算来也是你的姊夫,羽帝陛下现下却如何口口声声叫自己姊夫败类,莫非你竟是有个败类的阿姊么?”
我话音刚落,凤百鸣却真是炸了毛了,他显然未料及我竟知白暨与鸿鸟之事,大约恼怒我两次三番插手他家务事,眉目间杀意愈盛,瞬及便念动真言,那炎火剑离了他手,夹带着炙热烈焰,竟直直向我眉心刺来,奈何此刻我心下亦是怒意翻腾,早不是方才息事宁人的态度,倒也不怕他这滔天的杀意。
我挥剑青芒,径将那炎火之力斩于手下,他方才断了我的水灵冷龙,我今时亦将青芒沿他这炎火剑轻划,所到之处那炎火剑火纹扭曲翻腾,最终丝丝消散,凤百鸣见此,眉头更是紧皱,他亦不管那炎火之灵,瞬及纵身落于我面前,一时间丹凤周身炙炎极盛,眉间亦浮出火纹刻印,我心下一惊,不想他竟是要徒手杀了我不成?
凤百鸣一把按住我持青芒的右手,炙炎入侵,竟将我那手腕烧灼出一圈火痕来,我不禁心头怒起,只将周身水灵唤起,径与他相抗衡,一时相持,他大约逐渐感受到水灵寒气,终是放开手去,眉目间虽还带疑惑,却径自用肯定的语气朝我道,“你是青龙衍?!”
今时今境,他既然察觉,我亦没必要隐瞒下去,于是径将青芒剑化去,微微点头道,“不错,正
是寡人。”那凤百鸣虽说已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听我此言,面上却还是现出讶然之色,不过他面色变得倒快,突然便收起方才滔天的怒意,唇角微弯,却朝我笑道,“灵界传闻,都说龙帝是个足不出户的冷面君王,倒不知今日一见,不想龙帝陛下却是个眠花宿柳的多情种子啊……”
他此话说的讽刺,说时更拿眼轻瞥了一下夜莺,只是现下我根本无意与他计较夜莺之事,既是生出为白暨报仇的念头,强压也压不下来,凤百鸣见我面色阴冷,大约也感受到了凭空而出的杀意,竟往那西窗翻身而去,口中只道,“既是龙帝陛下亲临,孤今日便不奉陪了”,他说着从那西窗而下,自胁下倏忽生出两扇赤色羽翼,径往南向而去。奈何现下,局面已然反转,方才是他铆定了要将我斩于剑下,此刻却是我起了杀心……
我如何肯放他南去,亦追着自西窗而下,那窗下是被夜空烟火掩映成光怪陆离的水面,此刻虽无波,却端的十分妖异,我飞身而下,脚尖轻点水面,口中念动真言,直将那无波的水面唤起滔天巨浪,径往凤百鸣而去。
此刻我已无心顾及天街上一众目瞪口呆,惊慌失措的民众,一门心思便想将那凤百鸣截住,那充满水灵之力的巨浪跌宕起伏,紧追凤百鸣不舍,我亦提气凌波而上,一把便拽住了凤百鸣一侧羽翼,他回过头来,大约实是想不到我竟会下如此狠手,面上端的是惊讶愤恨,我心下虽明白今日凤百鸣若真的死在泱都,即便麒麟站在我这边,三缄其口,只怕羽族与其他两族亦不好交代。
不想,此刻的我却仿佛没了理智,但见丹凤将另一侧羽翼向我袭来,这原是个普通的攻势,奈何我一想起白暨,心中俱是恨意,不自觉将寒水之灵运于掌心,竟一把将他那赤羽撕开一道裂痕,寒灵丝丝入侵,凤百鸣痛的惨叫,额上亦沁出大颗汗珠,他重伤反扑,尖利的五爪一把拽住我右臂,硬生生将我那衣袖扯下,亦在我臂上生生留下五道火纹爪印,我吃痛往后退开,二人在这泱都上空凛然对峙,我面无表情,他却咬牙切齿道,“却怪我刚才瞎了眼,竟没认出言笑宴宴的多情公子竟是龙帝陛下,到底传言不虚,你真不愧是个弑父夺位的冷酷君王……”
我立在那滔天白浪之上,听他这般言语,心下不怒,却没来由泛上些苦笑之意,良久,我并不答话,只思虑道,今时水族羽族业已交恶,虽不至连年征战,这恩怨一时半会儿却化不开,若我今日不取他性命,他即便回去九天,征战一同以往,今日若取了他性命,就怕幽魔族乘势与羽族一同讨伐,到时我却苦于应付,更让我放不下心来的却是麒麟的态度,他今时虽与我交好,却也是因为害怕凤百鸣坐大,如果凤百鸣一死,他便将疑虑转向我水族,到时候我水族腹背受敌,却是万分的糟糕。
我定定看向凤百鸣,脑中又浮起白暨的影子,正是犹豫,麒麟却也纵身跃上白浪,与我并肩而立,他早些时候便已至此,大约已在旁观望了许久,此刻开口倒说些现成话,却道,“龙兄,还请以大局为重,放他走吧。”
我心下冷笑,却也的确不得不以大局为重,转身挥袖离去,我径向背后的凤百鸣道,“七日后我族定域亲王大婚,羽帝陛下若还想留下观礼,可去沧浪驿馆,朕自会遣人好好招待,羽帝陛下若不想留下观礼,还请自便,恕不远送。”
第十三章:新婚
本是兴致盎然夜游泱都,如今却弄成一团糟糕,我立在一旁,径看锦鲤在那天街上忙碌收拾烂摊子,受了惊的平民四散奔走,夜色烟火亦散成了一地鸡毛,那夜莺怯怯向我行礼,口中轻道,“龙帝陛下万安”,我见她扯了半块绫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心下不由怜她苦命,开口却温言问道,“夜莺姑娘,你若暂无容身之所,自可去教坊司领命,做个乐师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