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好久不见你了,你去哪儿了?”
“我……”
“哎你等等,”少年喜形于色的欢乐很是感染人,暮雪意也根本不会计较他是称“宫主”,还是“你”。
“看。”融雪池旁,挖了一处小水池,池中长着一株并蒂莲,尚未开放,粉红的花苞甚是喜人。暮雪意记得,他送给青宵的是一
株快死的幼苗,没想到竟能被他养成这样。
暮雪意微笑着摸摸任青宵的头,双眼如新月初上,温柔无比,“青宵以后做我的医官吧,你比我手下的那些人都厉害呢。”
“真的?”
少年睁大了眼,无比兴奋,脸色也微微的红了,在暮雪意看来真是十分可爱。
“嗯,自然是真的。不过学那些东西是见很枯燥的事……”
“没关系!我一定会努力的,只要你肯教我!”
暮雪意微怔,我一定会努力,只要你教我,总有一天我不再需要你保护,这些话,他也曾经说过,那时他十七岁,而现在已经二
十有二了,而他现在不需要在被人保护,他要保护的是千夜。
青宵的身上,似乎有他当年的影子,冲动的,热情的……暮雪意的手停在任青宵脸颊上,魔魅的绯红双眼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诱
惑,“青宵,你来做我的徒弟如何,我把我会的都交给你,知识,武学,权力,全都交给你,如何?”
无人能抵挡暮雪意故意的诱惑,像是一条危险的蛇,十足的致命,同时又有着优雅的神秘。
落花疏影,逝水东流,融雪池边千年不化的冰雪晶莹剔透,雾气氤氲中,暮雪意便趴在池边看那株并蒂莲,还没有要开的迹象,
等得让人心痒难耐啊。
任青宵搬着一张小板凳坐在旁边,腿上放了厚厚的一本书,正埋头看着,头不住的点着,只是因为睡着了而已。
暮雪意回头看他,一捧水精准的泼在了他脸上,任青宵顿时惊醒。
“竟然看到想睡觉,青宵,可别让我小瞧了你哦。”
“我才没有!”
少年脸色微红,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抓起书哗哗翻了两页,顿了一下道:“这些书你都看完了?”
“嗯。”
“那我考考你好不好?”
暮雪意扬眉轻笑,道:“好啊,不过我若是通过了,你就得在今天之内辨认出一百种药草。”
任青宵有些发怵,又放开胆子道:“认就认,怕你不成。”
当夜任青宵便睡在了药房里。
暮雪意的心情似乎很久没这么好过了,抱着他回他住处,少年怀里仍抱着白日那本蛊毒汇编。
暮雪意到如今还是不记得青宵的爷爷叫什么名字,时间长了,就一直叫他那个你。
“宫主又亲自送宵儿回来,小人真是感激不尽。”
“免了,这是重雪宫的钥匙,你交给他,日后若是想找书直接去即可,不必禀告我。”
老人仍是十分惶恐,接过钥匙兀自颤抖,却也不是怕的,这位宫主,于教中传言实在是有天壤之别。
“教内他也可以自由走动,只是遭人妒忌受了委屈,也就不是我管得了了。”
老人暗自惊奇,宫主莫不是在教宵儿学东西,而这种方法,当真与严父无异。
“男子汉大丈夫,总得吃点苦头才行。”
末了,暮雪意幽幽叹气,“告诉他,我这一去,可能会稍微久些,待我再见他之时,希望他已是一个独当一面的男子。”
“宫主这是要……”
“那个你,僭越了。”
“是,老朽知错了,请宫主责罚。”
哪有一点当初诚惶诚恐的样子。
暮雪意无言离去,踏过脚下青石小路,白衣模糊在一片冰雪之中。
一月已过,千夜的伤,该好了吧。
第十七章
那日的血腥在一个月内似乎尽皆散去了,千重沉雪的一封战帖却让所有人又提心吊胆起来,仿佛又看见了血染长坡,流血漂杵的
情景,君天阙死的突然,如今能挑起大梁的就只有君千夜少谷主了。
而说起少谷主,在他们心中又多添了一份凄凉和怜悯,身上带着伤,却在老谷主坟前守了一个月,原本温润的谦谦君子,硬是憔
悴不堪,此时众人心中只有对他的同情,哪里还记得半分他的不好。
直到一个月后接到重雪宫的战帖,君千夜才在武林一群中流砥柱的劝解中下了山,却仍是不发一言。
张海鲸便在其中,请了最好的医者前来给君千夜治伤,胸口偏离心脏一寸远的地方,剑伤好了坏,坏了好,反反复复,竟是到现
在还没好。
好在约定之期是在十五日后,张海鲸在里里外外打点,一来是出于愧疚,一来君千夜在海鲸帮,他们海鲸帮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了。
“帮主,能把帖子给我看看吗?”
君千夜喝过药,突然说道,张海鲸自然忙不迭的把帖子送过来,君千夜看了,搁在床头,道:“多谢帮主,现在我想休息了,有
些累……”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张海鲸替他关上门,站在门外,又长叹了一口气,世事无常啊。
君千夜自此安心养伤,除了眼中黯然,一切安好。
帖上书:十五日后,浩淼峰,约战君千夜,若敢弃战,暮雪意血洗武林。
梅园,梅树绿叶葱茏,草亭石桌,桌上是一坛梅花酿,三只酒杯。
重雪宫,任青宵蹲在那架紫檀椅上,书案前摆着厚厚的一摞古籍。
虚夜殿,有人淡青长衫,悠然煮着茶,茶香清远,等着一人前来。
浩淼峰早已搭起了高高的战台,生死一战,竟然如同演戏一般,在这小小的台上开始结束。
当日破晓,君千夜孑然而立,站在高台之上,垂了双袖,黑眸沉如夜色,静静的等着。
高台之下人头攒动,窃窃私语。几声寥落的琴音传来,让众人为之一振,回头望去,一顶銮轿由四人抬着,竟是凌空而来,轿上
悬着轻巧的铃铛,叮叮铃铃如泉水激石,十分好听。
銮轿落在众人中间,硬生生将聚集的人群打散,轿不落地,仍由四人抬着,珠帘掀开一角,一只玉色修长的手先露了出来,朝阳
之下竟像是晶莹剔透的雪一样。
垂帘掀开,暮雪意噙了浅笑站在众人面前,一时让所见之人屏住了呼吸,媚色如妖的人,黑发披散,一身玄色华服,金色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