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暮雪意,轮廓分明的脸上颇有几分玩味的笑意。
“你就是玉瑶姬昨晚见的那个人,呵,红眼,莫不是她生的?”
暮雪意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唯一想到的就是必须逃走,动了动脚,暮雪意转身就往竹屋跑,却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竹屋外围了一圈人,手中的刀映着月光,冷的像冰。
“来,跟我走吧。”
那人朝暮雪意伸出手,黑发扬起,不容人反抗。
“你是谁?”
暮雪意让自己冷静,千夜就快回来了,一定要冷静。
“如果你不走的话,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你的朋友虽然铸剑挺不错,但是武功却不见得哦。”
这个人不容他人有一点反抗余地,手段果断干脆,直达目的。
“为什么抓我?你是……官府的人?”
“官府,呵,不是。”男子第一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然后暮雪意颈后一痛,失去意识之前唯一想到的是不知在何处的君千夜,
而他又给他添麻烦了……
仵作从义庄出来,战战兢兢的跪在一名紫袍冠带的人面前,呈上一幅图画。画上描着一朵六瓣雪花,精致无比。
“这是什么?”知府时笔染脸色阴沉,接过图画,沉声问道。
仵作抖了一抖,道:“这是所有尸身之上浮出来的图案,当日未曾显现,之后才慢慢现出来,颜色逐渐加深。尸体皆是中毒而亡
,这个图案应是与所下之毒有所关联,草民猜想,或许是此毒生长的环境或是药性,在毒发之后才会出现此种图案。”
仵作断断续续的说完,时笔染脸色更为难看,此生唯得一子,却遭此横祸,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凶手。当日被人劫走的唯一活
口如今还没有找到,让时笔染的心情更加阴霾。
官府贴出告示,所有提供关于图中六瓣雪花的人皆重重有赏,知情不报者,罪同凶犯。
“大人,”时笔染正在内院,有下人过来通报,时笔染皱眉,起身离开。
知府大宅,君千夜被引至书房。在人还未到之时,君千夜将此行要做的事再想一遍,如何才能取信,又如何才能做到完美。
书房的门被推开,时笔染一身官服,冷面自露威严,久经官场历练的人总是能将情绪收放自如,即使痛失爱子,也不见他有一丝
失态之处。
“时大人。”君千夜行礼,不卑不亢。
“嗯。”时笔染对眼前的年轻人有了几分赞许,“你是君天阙的儿子君千夜?”
“是。”
“来见本官有什么事吗?”
官府不问江湖事,这是规矩,但是并不代表时笔染对江湖事就一无所知,白鹊谷君天阙,是人人传颂的侠客,也是白道江湖人马
首是瞻的人物,时笔染当然知道。
君千夜将手中揭下告示交与时笔染,道:“不瞒大人,家父此次命我出来是为影流之事。”
“影流?与本案有关系吗?”
君千夜语气平缓,“影流灭浩然堂满门,想必大人也有所耳闻。”
“嗯。”只是事不在他所管辖范围,听过却不曾调查。
“浩然堂满门被杀,房屋尽焚,这是白鹊谷在浩然堂遗迹上寻得的东西。”
君千夜将一个东西递给时笔染,是一个类似令牌的东西,小巧精致,正面用小篆写着影,背面则是一朵雕刻精细的六瓣雪花,与
图画上的毫无二致。
“你是说,这次的事是影流所为?”时笔染的声音逐渐狠厉,他盯着君千夜,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君千夜出现的时
机未免太巧了,在他线索将断的时候直接将结果告诉了他,这种巧合让他不得不怀疑,但是君千夜的身份又让他打消了这份怀疑
,白鹊谷主之子,正道的领袖,他没有理由会与此案扯上关系。
君千夜微笑着与时笔染对视,“影流是收银买命的组织,或许是大人在官场之上得罪了什么小人,又或许令公子惹到了什么人也
说不定。而影流是白鹊谷必除的对象,我来告知大人确实存了一份私心,因为凭我一人之力恐有不殆,所以希望借大人的一份力
。”
毫不躲闪目光,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甚至坦言自己的私心,时笔染现在难以断定眼前之人话里真假,唯一感受到的是君千夜
此人,绝不像他谦逊和煦的表像,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这是他在明刀暗枪的官场之上累积下来的直觉。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君千夜轻吐一口气,接下来,只要让一个与雪意相似的人出现在时笔染的视线里,再名正言顺的洗脱嫌疑,
一切就都结束了,时百花生性好色,又出手大方,他掳走人的事,必然封了众人口的,如今又出了事,那些人估计也没几个敢站
出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之常情。
“我还真不是个正人君子啊……”君千夜轻笑,从今以后,那朵雪花就是他的一桩罪孽,那些死去的人,一定会不甘心吧。
令牌是伪造的,将官府视线引开,雪意脱身就容易了。
雪意同样是无辜,即使是用这种办法,他也要护他周全。
而他现在还不能回去,从刚刚开始就有人暗中跟着他,应该是时笔染的人,如此只能先在客栈住下了。
就是不知雪意是否平安……
第四章
一盆水泼在身上,暮雪意浑身一抖,猛的醒了过来。
“大哥,他醒了。”泼水的人向不远处的人报告道。
暮雪意浑身发抖,本就畏冷,如今更像是掉进了冰窟中,缩成一团不停的抖,而环顾四周,他是在山洞里,唯一的通路就在前方
那个男人站的地方。
那个男人慢慢的走过来,蹲在暮雪意面前,道:“很冷?”
看着他那张满是虚伪笑容的脸,暮雪意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去死。”
“呵。那是早晚的事,只是,”男人捏住暮雪意的下巴,“如果你接下来不讲实话的话,你立刻就会死。”
暮雪意整个人都快冻僵了,发紫的嘴唇说不出一句利索的话,对眼前这个人是恨之入骨。
“玉瑶姬那天晚上跟你说了什么?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玉瑶姬?暮雪意不曾听过这个名字,也无从回答。
一旁靠墙的人插嘴道:“还不明显么?天底下谁会长了跟那女人一样恶心的红眼,一定是在外面私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