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难堪似地移开视线,再度询问:
「你有什么话想转达给雷诺兹吗?」
稍微思考了一下,路克利欧尔开口说道,伴随着空虚的笑容。
「请转告他,『我最讨厌他了』。」
「我很乐意。」
夫人没有再对路克利欧尔说任何话,转过身去,因为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的失败表情。
希望雷诺兹的心里,不要留下任何悲伤。
希望他能忘记自己,得到幸福。
路克利欧尔的愿望,就只有这个。
黑夜逐渐接近了。
海风吹乱了金色长发,为了避免假发被风吹掉,路克利欧尔用手压着。
士兵从迎接的小船上走下,用火炬照亮路克利欧尔的睑,确认他的名字。
「你是托鲁曼家的次女,克蕾亚吗?」
听到询问,穿着礼服的路克利欧尔微微颔首。听说只要知道克劳斯的暴虐程度,不管是那个女人被叫来这里都会怕到发
抖,所以就算他不开口说话也可以勉强过关。
「坐上来。」
被年轻士兵一拉,路克利欧尔搭上小船,为了不使浪花溅到他,士兵让他盖着毛毯,用船载送。小船在海上随着微弱的
波浪摇摆、前进。
「这是献给阁下的『救援物资』。」
将他带到甲板的同时,士兵开玩笑地对同伴如是说。周围响起一片无力的嘲笑声,似乎他们也对克劳斯玩女人的恶习感
到受不了。
「阁下在哪里?」
「不知道,只要和以前一样将女人带到阁下的寝室就好了吧?」
让士兵们强行拉走,路克利欧尔被带到克劳斯的寝室去。不知道何时会检查身体?武器是不是会被发现?路克利欧尔内
心一直冷汗直流,但正如布洛格里其夫人所言,并没有这种检查。是因为他们看不起女人吗?或者是不想认真保护克劳
斯?虽然是敌营的事,但路克利欧尔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带他到寝室后,门自外头锁上。是为了不让女人逃跑吧,从他们的处理方式可以看出,一定有女人是在非自愿下哭着被
强行带来,路克利欧尔再度感到愤怒。
房间里有一张床相一张书桌,与出入口反方向的地方还有一道门。那里应该是副官的休息室吧,他并没感觉到有人的迹
象。
路克利欧尔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待克劳斯的到来。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克劳斯终于回到寝室。
门锁从外面被打开,身穿军服的克劳斯走了进来。为了不让他看到脸,路克利欧尔装作害伯的模样,缩起身子。
克劳斯似乎情绪很不稳定的样子。
「你这女人在做什么,快点脱掉衣服趴下来!」
连名字都没叫,克劳斯大声怒吼着。还没,还要等他再靠过来一点,如此判断的路克利欧尔摇着头。
「你想死吗?」
对女人不遵从命令的态度感到心浮气躁,克劳斯将靴底踏得「喀喀」作响,走向床铺。
路克利欧尔迅速拔出藏在胸垫里的枪。
克劳斯几乎在枪响的同一时间往一旁躲开,子弹只有稍微擦过克劳斯的侧腹。
「没打中……!」
居然有这样灵敏的动作,路克利欧尔不禁心生佩服。拥有良好体格,而且也拥有如此的敏捷性,他明明能够以军人之身
分得到无数的尊敬,但是却怠忽职守,路克利欧尔再度看不起他。
克劳斯在地板上重新站起身,愤怒地瞪大眼睛。「你这家伙……!」
克劳斯似乎发觉到女人的真面目其实是路克利欧尔,可是已经太迟了。路克利欧尔迅速地重新握好枪。
与此同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猛力打开。
「啊!」
路克利欧尔的手遭到花瓶打中,枪被击落在地上。从隔壁房间飞奔而入的人,是穿着普鲁上军服的大个子男人。那男人
的脸,路克利欧尔十分熟悉。
「闵采尔……!」
路克利欧尔的腹部受到闵采尔的猛烈一击,不禁蹲坐在床上,因为痛楚和窒息感,使他动弹不得。
(可……恶……!)
路克利欧尔用模糊的眼睛瞪着闵采尔。
(为什么……你会……!)
应该是身为雷诺兹副官的你,为什么要阻碍我?发誓说绝对会逃出这里,回到雷诺兹身边的你,为什么会穿着普鲁士的
军服?路克利欧尔以眼神询问对方,闵采尔却只是冰冷地俯视着他。
而且对此感到讶异的,似乎不只是路克利欧尔。得救的克劳斯本人,也不可思议般地看着闵采尔。这时听到枪声的士兵
们已经一起赶到寝室内。
「您没事吧,阁下!」
「安静!」
一声大喝让骚动不已的士兵沉默了下来,克劳斯询问闵采尔:
「为何问要救我?」
「没什么。」
如同往常般漫不经心的模样,闵采尔回答:
「因为你是我的长官。」
他的语调里没有丝毫谄媚或虚假的感情。路克利欧尔没有看错,克劳斯的脸第一次发出喜悦的光辉。简直就像是原本绝
对不会视近的猛兽,却突然舔着自己的指尖时,那饲主所露出的表情。
闵采尔故意用足以让周围人听清楚的音量大声说道:
「情势变成这样,我也不可能去跟随败军的将领吧。而且雷诺兹·诺顿好象也终于失去战神MARS的庇护了,不是吗?」
士兵们顿时「吐」地激动起来。路克利欧尔要是能出声的话,现在就想立刻反驳他。雷诺兹不可能遭到战神舍弃,因为
雷诺兹本身就是战神。
克劳斯自腰际拔出枪,朝向路克利欧尔的额头,已经没有逃走的方法。
(对不起,雷诺兹。)
路克利欧尔闭上眼,准备接受死亡,他祈祷自己死后也能成为守护雷诺兹的风。
但是,闵采尔阻止了克劳斯开枪。
「在雷诺兹·诺顿的面前先侵犯后再杀死他如何?」
「……什么?」
克劳斯意外似地仰望着闵采尔。闵采尔的脸上浮现了不像他会露出的阴险笑容。
「这小子是诺顿的『女人』啊,他把这小子调教的很好,你也知道吧?」
「原来如此,真是巧妙的救人手法。」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从闵采尔的话语中无从判断是装傻还是真心,但克劳斯没有特别追究,总之他似乎很喜欢那个残酷的提案。
「不过我非常喜欢你的提议,把这『女人』绑起来带到甲板上,还有,派使者到诺顿的船上去。」
「是!」
士兵为了完成他下达的任务而开始奔走。闵采尔推开士兵,迅速压制住路克利欧尔,让他无法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