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还情【完结】(4)

2019-06-10  作者|标签:


这秘书在他老爹还在时就在了,比他在相城的时间还要久,说不定因为自己这么没用最终还会害她丢了工作。我记得,你快回家陪你老公儿子吧。陈羽挥了一下手,嘴边露出个痞笑:再晚点我可不让你走了。
您说什么啊,秘书笑着叹了一口气:您也别留太久了,早点回家啊。
她说了再见,给陈羽关上了门。
十分钟后,这一层楼办公室里的最后一盏灯熄灭。
陈羽踏进了电梯,他记住了戴一条围巾。那条围巾,是唯一一条他自己买的、而不是黄小洛给他买的虽然花的都是他的钱。
电梯徐徐往下,很快到了底。取了车,转动方向盘,慢慢地离开地下停车库,外边的雪还未积得很明显,车灯的光线里照着无数飞舞的小东西,经过一夜,明天这座城市的景致就会变得很不一样了吧。
尽管是寒冷的冬夜,但此刻的市中心依旧车流如梭。朝着回家的路开了一阵,在下一个高架的时候,陈羽的车突然变了道。
他不想回去。
他回去干吗呢。
倒头就睡吗。
这会是一个辗转不眠的夜晚,哪怕还未尝试但陈大少已经知道了结果。
回去那个冷清的地方,回去那个让他一想到黄小洛就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的地方,他还不如睡酒店。
但现在陈羽并不想睡觉。
晚上十点过,红莲酒吧。
陈羽坐在角落里,他点了酒,点了一种两种三四种酒。
他只是想喝点酒,哪怕喝得烂醉也比清醒明白的好。好不知多少。
酒都不是那么烈,但也不温和,一杯一口再换一种,几杯下肚陈羽的脸就有些烧。
您这喝法不怎么好啊。温润的男声从头顶传来,陈羽抬头看着对方,笑了声不说话。
陈少,借酒浇愁愁更愁,一个人喝闷酒不会让人更开心。
那你陪我喝两杯。陈羽指指沙发示意对方坐下来:还是连你也不肯?
卷发的男人笑笑,回身轻轻打了个响指,拿杯子过来。男人对附近的侍应生说。
男人坐了下来,坐在陈羽的旁边,过去他很少见陈羽一个人喝酒,这个人身边总是围着跟着无数的人,他总是被簇拥在人群中心,他是红莲的老顾客,有时候会包场,有时候兴致高时会每一桌都送一瓶昂贵的好酒,连打赏的小费,开心的时候都是一把一把的给。一掷千金,纸醉金迷,有他在的时候总是热闹。
但现在,最近,这一刻,这个人仿佛再也不肯热闹起来了。他一个人,他形色孤单,闷着酒,周身都失去往常的鲜活。
或许他再也不会是当初那个陈少。
他们喝了一阵子,陈羽一杯接一杯,根本不听劝阻。
终于他的眼前天旋地转。
路何原,我是个败家子。他说。这时候,他已经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在说什么。只是那个嚣张跋扈逸气扬厉的陈羽终于变得软弱,他像一只可怜的狗,被拔掉了尖牙,垂垂无力,谁都可以欺负上那么几下。
您别这么说,你不是败家子。路何原伸出手,取走了陈羽手里的杯子:别喝了,我打电话让黄小洛来接你吧?
陈羽何错之有。真是个可怜的人。路何原惋惜地想。
路何原不提黄小洛屁事都没有。
真的,他就是喝喝酒,想忘记他的烦恼,想烂醉一场什么都不再管。然而这个名字一下点燃了陈羽胸中最愤怒的怒气。
别提他!!
吼声,大堂里每一个地方都传遍了,最后它迂回至他们在的角落,愤怒的青年吼完手脚都因酒精与暴怒而发抖。这一刻他已经不能自控,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失去,否则他早已掀了桌上一堆好酒。
好好,不提。路何原按住陈羽的肩膀:但是我还是要找人送你回去。
陈羽闭着眼摇摇头:不用了。
他说:杯子还我。他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可是他还要更醉,他需要更醉,否则他要怎么熬过去,这个下雪的夜,他最讨厌的下雪的天!
路何原看着陈羽,那人迷迷糊糊地往他这边捞杯子,无章法地动着手,嘴里喊着:少管我,给我、杯、酒却什么都没有捞到。
路何原转头,往大堂的另一个方向看过去。
那里是一根装饰用的粗粗的水晶柱,水晶柱的后边,还摆着一张桌子。
这时候,一直坐在桌前沙发上的人慢慢地站了起来。

第二章

2.
那是一名长得异常俊美的年轻人,纵然是在昏暗流彩的光线里,也看得出他俊逸非凡的五官,尤其是,他有着一双漆黑水润的眸子,温软而柔情。
他不作声色,一步步朝他们走了过来,最后停在二人脚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在路何原手里发酒疯的人。
拿着。路何原一只手抵着胡乱扑腾的陈羽,一只手把手里的杯子递给来者。
年轻人接过杯子,把它放在了桌上。
已经醉死了。男人说。
青年点点头,他弯下腰,从路何原手里接过了那只落魄的败犬。
那人还在喃喃,在扑腾,在低声地呜呜似哭。
我送你回去。青年架起陈羽,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
陈羽没有回答,他听不到别人说的话,他已经不知自己境况,在烂醉里仍旧痛苦,更加痛苦,痛得他撕心裂肺,却不知如何发泄。
路何原站起来,看了看可怜巴巴的陈大少,抬头又看向青年:你送他真的没问题?
没有,青年有一口和外貌一样的好嗓音,柔和低哑充满了温存:我没喝酒。
路何原觉得他是装的,装作听不懂自己说什么。于是男人整了整自己刚才被人弄得乱成一团的衣服,说道:我是说,你不会对他怎样吧,比如先女干后杀之类。
青年一下露出了好看的笑容:放心,我不会那么对他。
他没再多说,没说明他会怎么对这个落到他手里的人。高挑而有力的青年半托半抱着不肯老实的陈羽,和路何原说了声拜拜,很快走出了酒吧。
路何原站在原地看着离去的那两道背影想,这的人真是可怕的禽兽。总是笑得那么纯良可欺,像一只忠实诚恳的大狗,然而有几个人知道,他其实是从不轻易露出尖牙与利爪的狼崽子?
李纯熙带着陈羽走了。或者说,李纯熙把陈羽拐卖走了。路何原收回视线,转过身,对不知何时坐在身后沙发上的人说道:他是真的送他回家?你们是想把他玩死?
纯熙舍得让他死吗。沙发上的男人脱掉身上的风衣扔到一旁:放心,也就是让他的屁股开朵花。李纯熙等了这么久,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要如愿以偿了。
他已经很可怜了。路何原说,好歹陈羽也给他这里带来了不少的生意,也是他重要的客人,哪怕对方一朝落魄,但总会让正常人于心不忍。
你管那么多干吗,他今晚就是捅一下姓陈的屁股,会让那个混蛋也享受到的大概。但罗霄勉也不怎么确定李纯熙是纯泄愤呢还是会让两人都□□。
毕竟要说恨,其实谁他妈不知道李纯熙爱比恨深啊,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肯找别人,为他妈的一个混账东西守身如玉?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哎,说到这个,想到了什么,罗霄勉突然打了个冷战。
我草,一次性发泄二十八年的,姓陈的真的会被他干死也说不定!
罗霄勉震惊而幸灾乐祸地喜形于色。
这是一个下雪的夜。雪纷飞如樱,就像很多年前他找人打了他的那个晚上,他在别人家里一夜无眠。
也是,这么大的雪。
那晚少年又痛又冷,冷得缩在床上不出声地哭,半夜醒来的罗霄勉骂了半宿陈羽是狗杂种龟孙子。没过一段时间,罗霄勉就找了机会回击,把人打得头破血流,肋骨都打断了一根。
李纯熙曾经那么那么喜欢陈羽,喜欢得和他交好,和他交恶,抢走他的女朋友,被他打成狗,他们的战争就那样持续着,一直到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毕业,各奔东西,再无干系。
他开着灯,拉开了窗帘,在城市的最高处,外面的世界冷到了极致,深夜的夜空落下纷扰的寂寥。
室内暖气如热带沙漠的炙烤,他扒光他的衣服,把他推进浴室,粗鲁地按进浴缸,最后,手上的动作却从粗重变得越发的温柔。
他还是那么喜欢他,爱他,喜欢得无法放弃,喜欢得不择手段,如果他已经癫疯痴狂,有一天他会因此弄死陈羽,怎么又不是这个人害的?
他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拿着浴巾裹着陈羽,给人胡乱地擦了几把就拖回了外面,扔进床里。
酒店的套房宽敞豪华,这里不是陈羽的家,他当然不会送他回家。等了多年,终于羊入虎口,还是自己钻进来的,他又怎么轻易放过。
他洗了澡出来,那个人裹在薄被里睡得并不安宁。
他虚着眼睛,眼里射出危险的光,扯开腰上的束缚,撕去了斯文优雅的外皮,朝床上的人扑了上去。他粗暴地掀开被子,把人按在身下。他呼吸已乱,浑身燃烧,理智成灰,恨不能把人揉进自己的血肉。
他以为这将是一场可怕的强bao,或许第二天醒来,那人已经死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他还什么都没做,在某一个瞬间。
陈羽突然伸出手,他的双手紧紧地箍在李纯熙的背上,回抱住了他。他的舌探出来,缠在李纯熙的舌上,给予了他第一次回应。
青年的动作在刹那之间停止。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般震惊,可是他真的震惊得无以复加。
是的,他何曾想过有一天陈羽会这样抱着他,和他唇舌纠结,四肢缠绵,哪怕那人在醉后的春秋大梦里。
他的舌头从陈羽的嘴唇里抽离出来,他们侧躺在床上,他瞪大眼睛,稍微离开了他一些。
当红的巨星,让多少人痴迷的李纯熙,何曾有人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一直深藏着一道身影。一辈子未变。
他看着他的脸,看着陈羽陷入□□的表情,也看到那个人痛苦地拧着的眉。
突然之间,他漫长时间里的所有爱恨都消失在这虚假的梦境里,他的心里只泛滥出如浩瀚汪洋的怜惜。
陈羽。
李纯熙红着眼眶,两眼发烫。他抱着他的背,他的头,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多少年他不曾这样叫过陈羽的名字,多少年他不再这样温柔地、不必隐藏地叫一声陈羽。
他心中最纯洁无暇的秘密,最肮脏龌龊的秘密,都在这一刻展露给自己,展露给什么都不知道的陈羽。
他重新找到了他的嘴唇,轻轻地碾了上去。而后唇舌剥离,他翻过身,把陈羽压在身下。
他坐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看他最喜欢的人从少年变成了男人,看着他从意气风发跌入谷底,他轻轻地摸着他的脸,陈羽感觉到了别人的触碰,于是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拉住了他的手腕。
陈羽微微地睁开眼睛,仿佛在确认眼中的人是谁。最后也不知他把他当成了谁,对他绽开如春风的一笑。
他的心,便因此动容,春暖花开。
真好。这是他。是梦。梦里才会微笑地望他的陈羽。
两颗水珠从李纯熙的眼眶里下坠,如水晶通透,最后溅落在那人的脸上,打湿了陈羽的脸和脸上李纯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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