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慈道:“说吧,记得省略你的个人感受,我不想听。”
“好吧。”
三十年前,盐城附近的一个小渔村,好像是叫苇水村吧,苇水村阮家生了一个女儿,取名红玉。
阮红玉三岁的时候,附近搬来一户绸姓人家,他们家也有一个女儿,叫绸红玉,很巧合吧,嗯,应该算是一种缘分。
她们两家关系不错,两人年岁又相仿,所以关系十分好,好到什么程度呢?据说两个人除了睡觉时不在一起,其余时间都在一起,所以经常有人笑称她们是彼此的影子。
虽然两人名字是一模一样的,但x_ing格却不大相似,和她们相处过的人都说,阮家女儿更外向一些,处理起来事情很是大方,而绸家女儿则内向一些,不喜言语。若论容貌,阮红玉更好看一些,十里八乡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自从她长到十四岁以后,向她家提亲说媒的人更都是排着队来的,这其中也不乏优秀的年少子弟,但不知为什么,阮红玉却一直迟迟未出嫁,又守着父母过了两年。
听到这里,李若慈忽然问道:“那个,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云流今道:“我让人去调查了。”
“那你调查的真是够详细。”
“嗯,物尽其用嘛,他们闲着也是没事,对这种事倒是很上心。”
两个人相对无言,还是李若慈说道:“算了算了,你继续吧。”
转折发生在她们两个十六岁这年。
苇水村里来了一个叫段舒的青年,嗯,怎么说呢,这个人长的颇为俊秀,又是一个读书人,会吟诵一些文章诗句,也算文采风流,和村子那些只会干粗活的人不一样,自然会吸引很多待嫁少女。绸红玉便是其中一个。
段舒是来这里投奔亲戚的,这个亲戚和绸家也算熟,这一来二去,段舒和绸红玉这两个人便生情意。
两个人郎情妾意,不过几个月,便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段舒已无父母,便由这家亲戚做主,准备几日后去提亲。
可就在这时,段舒却突然反悔了,说他不喜欢绸红玉。
至于为什么,有人说看见他和阮红玉在一起,不过也无确实证据,都是捕风捉影之说。
但绸红玉大概是受不了这种背叛,便在一日风雨中跳海自杀。天气晴朗后,人们去海里捞尸,可捞了几天,也没有找到尸体。
十几天之后,在一个大雾弥漫的天气中,阮红玉也失去了踪影。
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云流今立刻住了嘴。两个人齐齐地向身后看去,却见裴时随意地披着一件外衣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两个连忙站了起来。
裴时到李若慈,同时也看到了云流今,目光有些疑惑。
李若慈反应过来,道:“刚认识的,金六允金公子。”
云流今补充道:“名字有些难听,别介意。”
裴时点点头,微笑道:“不会。”
李若慈道:“裴时,你出来干什么?”
裴时想了想,似乎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说出口。
见此情景,李若慈料想他是有所不方便,便假装善解人意地说道:“我和金公子先回去了,金公子应该也有些倦了,是不是?”
云流今瞥了他一眼道:“还可以。”
李若慈担心云流今再在这里呆着会说出来什么不该说的,拉着他便往上走去。
“等等……”裴时拉住李若慈的袖子。
他道:“雨停了。”
李若慈不解:“嗯?”
“我刚打开窗户,看到外面有星星了,你不是说你想看星光下的海吗?”
李若慈奇了奇,回头看向裴时,一句无心之言,未曾想过有人记得清楚。
他无声地笑了起来,然后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道:“记起来了。”
他对身旁的云流今道:“金公子失陪了,你先自己回去吧。”
云流今一脸玩味地打量了他们一眼,便道:“那就不打扰两位了。”
说罢,便径自回去。
李若慈随裴时来到船头,船头留了些水迹,那个白衣女子的出现仿佛幻梦一场。不过,李若慈头脑清醒的很,自然明白衣女子可不是他的幻觉,可能还有关于云流今那个未完成的故事。
雨停了,他们一艘孤船飘在无边无际的黑海上,船檐上滴着水,红灯笼依旧亮着,在微凉的海风中晃悠,引出一种孤独的艳丽之感。
裴时站在他右前方一点,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颔和侧脸,裴时突然回头,目光清凉潜藏星光,一时让李若慈猝不及防。
李若慈尴尬转头,裴时微微一笑,没有在意。
李若慈清咳一声,缓了缓心神。
他问道:“你对星象有研究吗?”
裴时道:“有一些。”
李若慈抬起手,随意指了一颗星道:“那颗是什么?”
“摇光,北斗第七星。”
灿烂银光落于海上,斑驳细碎。
呼吸缓慢悠长,李若慈感觉时间也被渐渐拉长,内心生出几分若有若无的平静。
正当此时,却听后面一道婉丽的声音道:“外面时晴时雨,两位公子还是先进船里来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7章 双生
李若慈闻声回头,却见阮红玉正扶门而立,眼睛微微抬起,目光流转,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
“怎么?两位公子要进来吗?”
李若慈挡在裴时前面说道:“姑娘不必担心,况且外面也是颇为凉爽。”
他本意是试探,他觉得阮红玉大半夜总不至于没事来关心他们。
阮红玉眼里多了一脉情意,缓缓道:“若我想请二位公子到房间叙一叙呢?”
裴时调侃道:“姑娘好雅兴,不过我还是更愿意和身旁这位公子两人一起。”
阮红玉拿起手帕捂嘴轻笑,羊脂玉般的手颇为耐看:“有趣的紧。”
“那我就不勉强了,外面夜凉风大,公子可要小心。”
说罢,阮红玉走进船舱。船却在此时忽然一颠簸,身旁的裴时一个不稳,撞上了身后的栏杆。
裴时捂着自己的腹部,微微皱眉。
李若慈小声道:“你的伤?”
裴时默不作声,稍后才道:“无事。”
“……”
李若慈看得出裴时在勉强,在刚才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两人没往前走几步,裴时便失去意识,直接倒在了李若慈身上。
“裴时?”李若慈连忙接住了他。
裴时的脸近在咫尺,透着苍白。目光下移,他白色的衣服上渗出丝缕血痕,看来是伤口裂开了。
李若慈心中嗤笑一声,都这样了,还硬撑着。
传说随虞剑是浸泡在天山至寒雪泉中近千年的铁石打造而成,留下的伤口很难愈合。李若慈自然知道刺在身上的滋味如何。
但他还是扶着裴时进了房间,又小心着避免拉扯了伤口。
李若慈想着去门外端一盆清水,刚起身,却感到身下一阵力量,他被生生拉到了床上。
裴时扯住了他腰际的衣服,他怕伤到裴时,只得用手撑住床,但他们两个还是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
这姿势有些微妙。
李若慈以为裴时醒了,却见他依然闭着眼睛。
裴时迷迷糊糊道:“难受……”
“难受,怎么?”
李若慈想摸一下他的额头,却空不出手,想着方便,便直接用额头抵到了裴时额头上。
他心道:发烧了,大概是伤口加上淋雨所致。
裴时抓着他的衣服死活不放手,还大有向他这边蹭来的姿势。
李若慈体属寒凉,身体发热的人大概会很喜欢抱着他这样的,但任由裴时抱着他的话,他怎么样也会感觉怪怪的。
他稍稍起身,将裴时的手指掰开。却见裴时皱眉一脸不情愿。正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门“吱呀”一声来了,云流今探进来半个身子。
“哎呀,你们两个是怎么了?”
“没怎么。”李若慈终于将裴时的手拿了下来。
他起身,整理了整理衣冠,问道:“怎么,你又有事?”
“外面有动静,你不好奇么?”
“不好奇。”李若慈心知这船诡异之处不是一点半点,但他并不想惹上分毫,而云流今却是巴不得往上凑,他心道:敛夜天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可分明瞿雪色还在忙里忙外。
云流今说道:“不要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说罢,他便把李若慈拽到了门外,李若慈临走前看了躺在床上的裴时一眼,气息还算平稳,应该烧不坏。
他小时候看见过因为发烧没来的及治,烧坏了脑子,变成的痴傻之人,走在大街上歪歪扭扭,流着口水,不辨好坏。
李若慈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无法接受裴时变成这个样子,便又走到床边,伸出一只手,手上聚气,立刻有一股柔柔的白光笼罩了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