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戈挑眉:“我有那么无聊吗?”
单戎握紧拳头,指节都“咔咔”地响起来:“他去了哪里?”
他连惯用的笑容都扯不出来了,披不上面具,对他爸惯用的撒娇耍赖的话也说不出口。他犹如从天上狠狠摔到地面,浑身骨头都被摔散,疼得恨不能嘶声大吼,喉咙却哑了,吼不出声。
不等单戈回答,他就转身往外走。文却思能去哪里他其实知道,他现在才想起来。
“我让你走了吗?”单戈淡淡地说。
单戎猛地回头,凶恶地瞪着他。
“他走的时候把东西都带走了。”单戈似笑非笑,“但是遗漏了一个东西。”
单戎问:“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单戈慢悠悠地说,“我最近突然觉得你这个状态让我很不顺眼……如果你乖乖听话一年,我就把它给你。”
单戎突然扑过来,动作之迅捷如同一只豹子,想将单戈抓住,强逼他立刻交出文却思的东西。单戈早有准备,动也不动,两个保镖配合默契地出手,一把将单戎拿住,制止他继续向前靠近。单戎被死死压着,身上已然爆发出了最大的力气,肌r_ou_都暴鼓起来,保镖几乎按不住他。
他的眼中布上红色血丝,愤怒冲昏他的头脑。单戈叹了口气,将报纸放到一边,上半身凑过来,和他面对面。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对他做什么,我从不骗你。”单戈道,“你的小学长是怎样一个人你不知道吗?你对他做过什么事,是不是自己也给忘了?”他的笑容略带嘲讽,“他要离开是他自己做下的决定,你看不穿,被他瞒得这么彻底,是你自己太蠢。”
单戎浑身发热,牙齿抵在一起磨弄的声音通过骨髓传入耳朵,万分刺耳。
他过于得意忘形,确实已经忘了自己与文却思的开始。他陷在文却思对他的放纵与宽容之中,被蒙蔽了双眼,如今被单戈这样点醒了,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文却思在想些什么。
是真的喜欢上他了,还是欺骗着他,忍气吞声,只为了寻找到现在这样离开的机会?
“我儿子竟然这么嫩,我自己也觉得太有意思了。”单戈笑道,“我打算练一练你,你乖乖听话一年,一年后我就放你去找他。这一年间,你不准离开这里——”他凑到了单戎耳边,“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过去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不代表我未来也不会——一切都看你了,好好掂量。”
单戎被送回了那个公寓里,保镖向他点了点头,随后离开。
他坐在沙发上许久,思绪凌乱如麻。
他的前十七年,始终顺风顺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痛苦。
单戎猛然暴起,面容扭曲,恨不得将面前所见的一切都毁掉。他扫光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碎裂成渣,又踢翻桌子,连一边的桌腿都踢断。呼吸声粗重而y-in沉,犹如野狼暴怒,喉咙中挤出的嘶声狰狞到了极致。
他以为文却思会留下来。
可是文却思却不要他。
他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用力之大令人担心会不会直接将其捏碎,熊熊燃烧着的怒火烧了他的神智。难以置信,悲痛,愤怒,憎恨,炽烈的渴望。
可笑的求而不得!痴心妄想!
他一心以为的心意相通,原来不过是文却思做出的假象。文却思一面对他露出软肋,诱他深入,在他麻痹时,再猛然抽身离开。
单戎的手扬了起来,青筋暴起在肌r_ou_之上。他把手机的壳子握得都扭曲,几乎要脱出了,却舍不得砸下。
那现在是他和文却思之间唯一留存的联系,他和文却思发过的上千条短信。
最后他将手机摔在了沙发上,它弹跳两下,又跳到地上,死寂地躺着了。
单戎透过地上碎裂的桌子玻璃,看到了自己的脸,像即将被摔回地狱的恶鬼,怒意冲破阈值,五官都畸形得不堪直视。
震怒中夹着痛苦,尖利的痛苦,扎得他每一寸骨r_ou_都在哀嚎。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绝不会因被丢弃而感到痛苦,他明明早已了悟一切。但事实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让他疼得血r_ou_淋漓,无论如何发泄也无法纾解。
第三十八章
单戎闭门不出整整两天。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些什么。保姆按一如既往的时间进了公寓,给他打扫做饭,他却把人赶出去。客厅一片狼藉,玻璃瓷器碎片茶水什么的撒了一地,他偶尔会从房间出来一下,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他两天没有进食,整个人几近游魂,轻飘飘的,眼神中满是y-in霾。
保姆略有点儿担心地向单戈报告,单戈笑了笑:“不用管他。”
第三天的时候,单戎终于吃了一点东西,洗了个澡出门。那两天里他把自己和文却思的所有过去翻看了一遍,短信,文却思给他讲题时写下的笔记,他自己的日记。他花了整整两天来冷静,这时终于想起了什么,他爸说学长遗漏了一个东西。
既然单戈会特地拎出来说,那东西肯定不是不经意间漏下的。
说不定是学长刻意留给他的,说不定是和他有关的。
单戎心中又燃起小小的希望——就算与他无关,只要是文却思的东西,他就必须拿到手。
他找到单戈时,单戈正准备去德国,有一项生意要去处理。秘书为他打好领带时,单戎撞破了门进来。
单戈抬眼看他,不喜不怒道:“敲门。”
单戎抓着门把,凝视他几秒,最后屈起手指在门上叩了叩。
“来找我做什么?”单戈挥手让秘书退后两步,健步往外走。
单戎跟上他,逼问道:“学长留下的东西是什么?”
单戈摇摇头,只道:“谁知道呢?可能只是一个手机,一本书,或者一张纸。”他低低地笑了两声,像是在嘲笑单戎的不识相。
单戎反而无根据地更加肯定了,这个东西肯定是学长特意给自己的。一把火在他的脑中烧了起来,使他急切,扯住了他爸的衣服。
他像一只听话的小狗崽一样,低声下气地说:“爸,求你把它给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是说你没兴趣c-h-a手我们的事吗?我求你了……”
“来讨好我是没用的。”单戈笑着看他,“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吗?”
“爸,没了他我会死的。”
“那你就死吧。”单戈毫不动摇,“只不过他也会陪你一起罢了。”
他太懂得怎么掐住单戎这个小疯子的软肋了,这句话一出来,单戎马上不吭声了,眼睛里冒出一股子狠劲。他又奋力地忍住,咬着牙,单戈拍拍他的脸颊,语气很轻,很有戏弄的意味:“实话说,我觉得你现在太没意思了,至少得有点我儿子的模样吧?你现在就是一个废物,什么也不会,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你。把你丢出去,你可能过段时间就要死在外面了。”他啧啧两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知道你的小学长给你留了什么吗?特别简单的途径,但是你现在竟然还发现不了。”
“你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再来找我吧。”单戈收了手,“还有,学校升高三要补课,你已经翘课一天了。我不会给你请假的,你当然可以继续无所事事下去,只不过到时候能不能去找你的小学长,我也就不知道了。”
单戈坐上车,秘书对单戎点点头,也随他一起走了。单戎攥紧拳头,过了许久,扯出一个笑容。
单戎回学校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本来同学就对他避而远之,现在更是恨不得都与他保持三米远的距离。他长得高,坐在后排,过了几天,他的同桌偷偷去找老师申请换座位,他就成了自己一个人坐。
他仍然完全不在意,心中甚至觉得好笑。
他一反常态地开始认真听课,写自己以往看不起的作业,只不过脸上始终没有表情变化,跟进行无趣的公式化活动一样。
一个星期后,单戈从国外回来,单戎把从自己家里拆出来的监控器摔到他面前。
单戈这才拿正眼看他,饶有兴味地打量他几秒,道:“总算有点像样了。”
单戎问:“你什么时候装的?”
“很早就有了。”单戈笑道,“我没想到你会天真到,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东西的存在,这么久了才发现。”
单戎与文却思在这间公寓里做过很多事情,日常的,隐秘的,一想到这些东西全被拍了下来,不由得目光森寒。他道:“录像给我。”
单戈道:“给你做什么?”他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单戎的头,真的就像一个父亲在抚摸自己的儿子那样,相当亲昵,“还想看看你的小学长和你上床的样子?”
单戎也露出笑容,只不过毫无温度:“我才不像爸那么变态。录像要销毁,不能自留隐患,不是吗?”他压低声音,语气戏谑,其中却蕴含着极深的寒意,“倒是爸拿着录像,应该没有对我的学长有什么不该有的……”
话音未落,单戈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你说反了,”单戈笑意未变,“我不像你那么变态才对。”
单戎偏着头,单戈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扭回来,慢条斯理地说:“你放心,不该留的我早就销毁了,我对你们这种小孩子也没兴趣。”他的眼睛微眯,“而且我对有本事的人,向来是很尊重的,也就你这个小废物是我儿子,才得让我多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