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很平静,原本她想直接离开回寒江关的,可想到帅印还在她手里,就无论如何都得回来,亲自把帅印交还给薛元帅。
“他们回来了。”远远的便看到大部队归来,柳金花兴奋的说,她是个妇道人家,心里没有家国天下,只有她的儿子,看到他平安归来,做为母亲的一颗心终于安宁了。
远远看到布置一新挂满红绸的营帐,樊梨花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这一路,梨花没说什么,丁山也没说什么,可大家都不是傻子。
他们心里真的很奇怪,不是说梨花和丁山夙命有缘吗?既然夙命有缘,这段感情便受上天祝福,为何会如此波折崎岖?
若素是个聪明的人,一进门便赶着程咬金开口说话时拦下了,程咬金心里咯噔一响。
“帅印还给您。”梨花没有多说,也什么都不能说,在薛丁山眼里,她除了弑父杀兄之外又加了一个水x_ing扬花,她若在他父母面前多说一句,估计又得加一个博取同情的罪名,既然他已从心里看轻了她,那她也没必要在他面前像个跳梁小丑。
“梨花,你这是……”柳金花想问,可话至嘴边却说不出来,经历了新婚被弃,梨花还能不计前嫌的去救丁山,除了打心眼儿里爱他,就再找不出别的理由了,要说梨花不想嫁给丁山,没有人会相信,可如今出现这样的局面,再看自家儿子那黑的像锅底的脸,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混帐。”薛仁贵可没柳金花那么好脾气,他最器重的小辈,最看重的儿媳妇,一次一次被这样欺负,梨花没意见,他也有意见了。
若是一般父子,父亲如此生气,儿子必然有所顾忌,奈何这对父子是薛仁贵和薛丁山,从来就没有和睦相处的时候,因为梨花,这是父子两人第二次正面冲突。
“谁让您替我应下婚事了?”薛丁山脸色极臭,其实没别的,他心里就是打翻了醋坛子,人在冲动的时候,说话就不过脑子,而不过脑子说出的话,就让人听着想凑他。
“我是你父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怎么就不能替你应了?”薛仁贵反问,语气冷静的不像话,可熟悉的人却知道,这是发怒的前奏。
“樊梨花此人,不仅弑父杀兄,更是水x_ing扬花,我薛丁山才不会娶这样的女人。”想到那块玉佩被她贴身珍藏,薛丁山心就城藏不住的妒火,其实他也知道或许事实并不如他所想,可梨花一句解释也没有,他心里就生气呀,人嘛,尤其像薛丁山这样的男人,一旦生气起来就浑帐的无与伦比。
薛仁贵气的一巴掌甩下去,众人惊了一跳,薛丁山却不躲,胸口闷气无处发泄,或许这样心里会舒服一些。
可老天似乎不待见他,就连想挨揍这样的机会也不给,薛仁贵巴掌落下来的时候,薛丁山闭起眼,听的到旁边众人的抽气声,却不想睁开眼睛看眼前的一切,可等了好久的巴掌都没有落下来,久到他不得不睁开眼。
“薛元帅,给梨花留点尊严好吗?”樊梨花的表情无波无澜,说话的时候甚至带着微笑。
薛仁贵的手无力的垂下,他不是那么喜欢打人,只是不教训丁山怎么安抚梨花呢?可惜梨花这孩子心思太过剔透,怕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吧,薛仁贵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都怪他教子无方,才会生出如此逆子。
“梨花回来就是还帅印的,如今将帅归位,阖该考虑接下来的事,别为这些小事伤了你们的和气。”双手奉上帅印,一点儿没有留恋。
薛仁贵眼眸深深,一次一次被这样伤的鲜血淋漓,旦凡有一点坏心的姑娘,凭帅印在手,就算翻不了天,也得让他们退几层皮,可这姑娘一点没有,刚刚她递帅印,他没有接,也存着一份试探的心,可惜姑娘的心清明干净,根本不用这样试探。
接过帅印,薛仁贵深深叹息,错过这样好的姑娘,是丁山福薄,是他没那个福气,对上樊梨花的眼睛,薛仁贵还是看的清她眼底那一抹铭心刻骨的伤痛。
十年感情,她想不明白薛丁山为何会那样想她?为何会这样待她?可她却不能大哭大闹,不能去强求什么,所有的委屈只有深埋在心底,打落牙齿和血吞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这样子的梨花,真教人心疼。
薛仁贵也忍不住想,自家儿子的心到底是什么做到,怎么可以狠到如此地步,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着实不了解。
☆、最是惜命
“告辞。”梨花只留下这两个字,经过薛丁山的时候,眼波也没斜一下,像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
“梨花嫂子,你别……”金莲一把抓住梨花的手腕,之前她不认识她,不好评论,可自从她见到她,看到的都是一个美好的女子形象。
她聪明漂亮,果敢机智,巧施计策救下铁牛叔和游兰婶;
献关投降免了寒江百姓战乱之苦;
烈焰阵中不计前嫌的救哥哥一命;
这一路走来,她以一人之力多少次救他们与水火,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就大逆不道?怎么就水x_ing扬花了?她不知道哥哥和梨花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告诉她,哥哥不开心,薛金莲直觉他们两人彼此是相爱的,可既然相爱,为何又要这样相互折磨?
“金莲姑娘别叫错了,你嫂子另有其人不是我,你可以叫我姐姐。”梨花停住步子,满脸笑意
“你就这样走了?”金莲也不纠结称呼,直接问。
“不走难道留在这里吗?”梨花笑着反问。
“可是以后你要怎么办?”若素不知何时站了过来,对于梨花,她说不出的心疼,那么好的姑娘,嫁人为妾已经够糟心了,为何还要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
“你们是担心我会想不开吗?不至于的,樊梨花最是惜命,父母给予生命不是用来糟践的。”看着眼前两个女孩的眼睛,她们的关心那样真切,那样让人心底温暖。
面对着这样的梨花,不哭不闹更让人心疼,金莲和若素平时都是牙尖嘴利伶牙俐齿主儿,可这回却生生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梨花姐姐,你这么好,终有一天会遇到那个懂得珍惜你的人。”若素反握住梨花的手,今天之前,他们都还是希望梨花和丁山花好圆月,可经此一事,不管别人如何,金莲和若素都对薛丁山不抱期望。
“会有那么一天的。”再坚强终是女子,是女子就希望被人珍惜,樊梨花也希望有个肩膀可以给依靠,她以为是薛丁山,可事到如今已不再奢望,至于以后会不会遇到良人,她不再抱期望了。
“做不成一家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梨花自小离家,身边没几个朋友,你们若不介意,以后可以带着窦师兄和罗将军来寒江关做客,梨花必定扫榻相迎。”两个姑娘一片好意,梨花总不能扫了她们的面子。
“梨花要告辞了,以后若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力所能及,梨花必不会推辞。”松开金莲和若素的手,梨花扬长而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看营帐一眼,亦没有一丝留恋。
只是金莲和若素不知道,其它人也不知道,离开之后的樊梨花,终是红了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生产
窦仙童因身子不舒服在休息,听闻丁山他们回来了,却还是挣扎着想起来看一眼,结果还没走到主营帐便听士兵议论纷纷,问他们,他们支支唔唔不敢说,她只得一个人用力往前走,结果就碰到了梨花,她低着头,仙童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她似乎很急。
试探的叫了一声,她胡乱的抹了下脸便抬头,刚刚哭过的眼睛,怎么抹都还是有痕迹的,仙童的眉毛缩了缩,不明所以的看着梨花,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丁山不是答应她家和万事兴的吗?
“薛夫人?”梨花是生x_ing要强的人,人前绝不肯输了气势。
“怎么了?”仙童手抚着肚子,脸色更白一分,她肚子里这小家伙是越来越不安份了。
“是我该问你怎么了吧?”毕竟还是女子,梨花即使喜欢舞刀弄枪,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就如现在。
“我肚子痛。”仙童微微弯下腰,汗滴大颗大颗往下落。
梨花惊了一跳,这可是个孕妇啊,莫不是要生了吧?这一认知顿时吓傻,这一生,樊梨花几乎可以说什么都干过,上过山,下过海,杀过人,吵过菜,唯独没见过女人生孩子。
“赶紧去请军医,然后通知薛丁山。”人命关天,梨花也顾不得其它,一把扶住仙童,让她整个人靠在她身上,仙童抓着梨花手,她现在一定很痛,她的指甲都陷进梨花r_ou_里了。
很快,薛丁山和薛仁贵等人便过来了,看见仙童靠在她身上,薛丁山眉头微皱,梨花苦笑,说不定他心里在想,是不是她把仙童害成这个样子的,这薛丁山还有没有脑了?所幸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见他过来,梨花便把仙童交到薛丁山手里,反正是他老婆,生生死死也是他的事,正好也顺势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
薛丁山二话没说,抱起窦仙童就往营帐跑,梨花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掌心的指甲印,有血丝微微渗出,抬头看到薛丁山抱着仙童焦急而迫切的的背影,曾几何时,他这样紧张的神色只属于她一人,而今,他和她已越来越远,他走到了她永远及不上的风景,而她也走到了他永远不曾回眸的境地。
男人们不能进产房,薛仁贵等人都止步了,只是薛丁山执意要陪着仙童,柳金花和俞游兰做为过来人自然要帮忙,若素和金莲两个还没成亲的姑娘帮不上什么忙,又怕他们添乱,也被赶了出来。
梨花远远站在门口,此时已没有人注意到她了,她就站在那里,看着进进出出,着急忙慌的人,像是透明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