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和Illya谈谈关于治疗的问题了。
Gaby双手赞成。虽然她此时此刻正在用双手抹鱼子酱。
他们在11点未过5分的时候溜进了宾馆,Solo直接跑到了Illya的房间,比他和Gaby的套间低了两层,他敲了门,听到Illya闷闷地告诉他“门没有锁。”
于是Solo转开门,发现Illya面门而坐,披着黑色的晨衣,头发s-hi漉漉的还没有定型,面前摆着的是他的国际象棋棋盘,Solo瞥了一眼:已经到了中盘,他没有妄自动子,Illya也是一位国际象棋大师,自博是为了理清思路,除了父亲的手表,国际象棋也能给他应得的安定。
“给你带了巧克力。”
Solo把手上的红色纸盒抛起来,巧克力在里面发出让人蠢蠢欲动的声音来。
“我就不问你是怎么顺出来的了牛仔。”Illya没有抬头,双手支撑在膝盖上,还在思考着怎么为黑棋解围。
“哦,猜错了,只不过路过杂货店的时候看到了你喜欢的,慰问慰问你,特殊津贴。”
Illya喜欢这种麦芽和巧克力的混合物,这是他的父亲身处高位时给自己的小儿子的进口货小礼物,也曾经帮助他在特种部队时补充热量跨越雪原,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Solo坐到他的沙发扶手上。对他说“抬头。”
Illya非常不情愿,微微抬起下巴,眼神还是凝固在自己的棋盘上。
这可不叫抬头。
Solo打断了他,用手指把他的下巴转移让他看着自己。Illya措手不及,终于转开视线,看到了Solo的眼睛。
哦,这湖水与苍空都在于此。
“别乱动,如果你破了相我们就不能把你伪装成苏联高干子弟了,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张俊脸。”
Solo一手扶着他的下巴一手按住他的发根,不让头发在他观察伤口的时候妨碍他。他的手掌外侧能感受到Illya的眼球转动,俄罗斯人的不安。
“那就意味着,我们连轮换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就要和花花公子绑定了……哦?你自己缝了两针?”
“……”Illya看上去有些不妙的紧张,Solo低头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视线仓皇移开。这个距离的确是有些尴尬,Solo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肥皂味道和头发的水雾。这不是一个万全的谈话姿势,于是他坐到另一个沙发上。把巧克力放在对方的腿上,和Illya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不想说什么吗冒险家?”
Solo以为他会十分嘲讽的回答他“是你说的我们需要谈谈的。”或者暴怒于让他解释一下“毒气室是怎么回事。”但是Illya并没有,他说“我很抱歉。”
Solo完美地愣在那里不再一副循循善诱的心理医生脸,Illya的脸色并不太好,他的手停在糖盒上,安静又局促。
“我不是故意……让你和Gaby陷入危险,我不是故意破坏任务,我很抱歉。”
Solo想过怎么伶牙俐齿逼着Illya安静下来,可是这个情况并不在他的算盘里,他觉得事情有点超脱控制。虽然表面上分明一切都在掌握上。他于是只能干巴巴地推进到下一个环节。
“呃……我在纽约认识一位心理医生,他还欠我一个人情,我想等我们回去之后,我们可以……”
Illya看上去显得惊恐起来。
“不。”
他果断的拒绝,眼睛直直地盯着Solo,仿佛他的后脑站着一个刽子手要割下Solo的脑袋。
“他献身于医学事业,是很值得信赖的人……”
“不。”
“电击治疗早就被淘汰了,会很安全的,Waverly那儿Gaby说她会搞定……”
“不,我不要。”
“你不能一直这样,去看个医生会有帮助。”
“我在接受治疗!”Illya终于低吼出来。他把晨衣口袋里的橙色药瓶拍在Solo面前。里面的药片发出和糖果类似的声音。
差别恐怕大了。
Solo把药瓶拿了起来,他那颗聪明惊人的脑袋有点被现在的情况搞懵了。
“什么?”
Illya站起来左左右右的踱步,显得局促至极。“俄罗斯人早就知道电击没有用处!比你们早得多了,我没有放任病症发作,我有在服药,我不可能一直那么愤怒。”他沉默下去。“我……控制不了我的愤怒。”
他这才想起Gaby向他嘲笑过任务之外的Illya。
“安静到仿佛不存在,和国际象棋有稳定的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关系,反应迟钝脾气好睡得早像反刍中的偶蹄目动物,不会跳舞也就算了——他不会喝酒你知道吗哈哈哈哈哈哈。”
他那个时候说“他只是看上你了要表现出一个值得信赖的未婚夫形象。”可显然答案不是这样的。
他在服用镇静剂。
俄罗斯药剂师的字迹潦Cao得惊人,没有服用计量的医嘱,Illya的俄语名字签得十分流畅:这也就说明他服药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药剂师和他很熟悉。
“我从进入KGB以来一直在服药,病情有过反复但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我在任务之外服药,一年至少有四个月的时间我处于治疗期——这足够确保我的病症不会恶化。”
听上去还挺骄傲的?
“不会恶化也绝对不可能好转,这自我催眠的治疗方式也只有你会觉得有用……这么一瓶药你居然吃了半年,你吃药能有你吃糖那么勤快就好了。”
Solo不动声色地继续吐槽他。Illya看上去有点儿被击中痛处。“你让我在任务中服药吗?你真是聪明极了,我是特工不是专职狙击手,如果你只需要我趴在屋顶上为你s_h_è 几枪我何乐而不为?”
说的也是。
“……所以你是说你吃了药就会进入这种反刍动物的状态?”
“什么动物?——”Illya可不是生物学博士,对这样的生僻单词微微眯起眼睛。
把俄罗斯人比成牛可不太好,作为一个“牛仔”更应该注意。
“……不,我的意思,我十分欣赏你任务时候的那份冷静与——”Solo觉得莽撞这个词不是很好,咬住舌尖思考了一会。“执着,但是我觉得稳定x_ing高一点的话会更好,我并不是在责备你,这次任务的责任我们五五开。我没有立场责备你。”
Illya不再显得焦躁与抵触。可能是因为在药效期的关系他很是平静。
“第一次发作在我十三岁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奇妙,你会听不清楚周边的声音,身体被另一个人接管——其实我现在依旧觉得父亲不应该被判处如此重刑,但是在那个时间段他的行为是在破坏伟大的卫国战争所以是的我绝对不会为他开脱的。”
“我们不会告诉你的上司所以你就算开脱也没什么关系。”
“……这句话对我帮助真大——尤其是作为用我的家庭往事害我暴力发作的人,您真是慷慨极了。”
就算Illya吃了药他也不是那种程度的人畜无害,可别一不小心被迷惑了。Solo做了一个拉上嘴上拉链的姿势。意思是好啦我有认真听。
“我的母亲,没有嫁给父亲前就是有名的社交名媛,面对抄家以后每日每夜的上门干扰她唯一希求的只是不要把我从她的身边夺走,她开始变得不太……正常,除了抱着我哭泣说我长得多像父亲之外,她就每天坐在窗台边以泪洗面——仿佛父亲还会回来一样,可有趣的是,所有我父亲的同事都认为我长得更像母亲。”
剧烈的家庭变故,童年的虐待,不得已在未成年时承担成年人的责任,这些都可以说是暴力人格形成的重要因素。能这么一个不落的中标,也是太巧了一点。Solo摸着下巴继续听,观察着Illya的表情。
“我想试着替母亲扛起Kuryakin的姓氏,但是这很难,我必须变成一个难缠又顽皮的孩子才能让那些兵痞离我们远一点……我13岁的时候他们就不敢单独上门了,我为了可以保护家庭而自豪,可母亲不喜欢我那样,她宁愿重cao旧业,寻得庇护,让Kuryakin成为莫斯科政界的笑话,她也不喜欢我那样,他在我身上看到的是坐办公室的他的丈夫的模样,不是和他人厮打在一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