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长,这火势凶猛, 我们是否也要下去帮忙?”有一个什长建议道。
那伙长一摆手, “我们的任务是戍守长安城主城门,码头并不在城内。若是歹人声东击西便糟糕了。”
就在伙长这么说着的时候,一个士兵便看见一道黑影在城门下掠过, “什么人!”
楼下城门边开了一道隐秘角门, 两个天策士兵便来到了城外, 可惜却没看到任何一人。两人观察了片刻, 就打算回到城内,其中一人却突然感觉到了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了自己头顶。下意识的一抹,借着火把一照,便发现鲜红一片。
该士兵仰头望去,就看见一道黑影在城楼半空摇摇晃晃,“伙长!城墙上有人!”
伙长一听,便从手下人手里拿过火把,直接从城楼上扔了下去。火光经过那道黑影,照亮了那血淋淋的尸体半秒。
“伙长!是个无皮的尸体!”眼神好的士兵朝着城楼上喊道。
伙长一皱眉,便抓着手中长.枪一个翻身跳下了城楼。临近城门牌匾,反手一掷把红缨枪c-h-a进了石缝,他便落在了长.枪上。
“廷明,火把。”伙长朝着城上喊道,刚才的什长应声投下一火把。
火把照亮了整个尸体,惊得城下士兵倒吸凉气。
那尸体血淋淋的挂在那,除了人形完全看不出人样。
“下手干脆利落,脖子除了颈骨全部被切断。眼睛不见踪迹.......”伙长把腰间匕首抽出,割断了拴在尸体舌头上的绳子,借着火光一看,便看见上面几个大字左翊中郎将陈景庚,翻转过来背面“金吾卫”三个大字。
“伙长!旁边有字。”城门下的士兵喊道。
“你们去找块大布,这尸体不能留在这里。”若是明日被百姓看到怕不是又一场惊慌。伙长吩咐完这件事,就借着火光看向旁边大字。
“负心者下场”几个字笔锋凌厉,但却还带了几分柔婉,似乎是女人写的。伙长把字的特点记住,便抬手用内力抹掉了这些血字。
士兵寻了大布回来,伙长刚想要把尸体丢下去,就看到了肩胛骨钉着的两根木楔子,用力拉扯了一下也不见分毫移动。伙长只能先把尸体丢下去,随后用衣服包着木楔子,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把两根全都拔下来。
字像是女人的,但这死死钉在墙上的木楔子似乎有些古怪。伙长单手挂在自己的长.枪上,朝着城墙上一蹬就翻身落在了城门之下。
“回城,此事蹊跷。待我回去写信函禀明都尉。”伙长如此说着,便和两个士兵带着尸体从暗门归去。
......
夜叉本还稀奇,为什么山背日立会带他去“杀人越货”。然而趁着夜色刚出了官驿,他们两人就被一个站在大街上的男人截住了。
“什么人!”夜叉从白毛狗变回了人形,手里拿着长叉指向那个月色下看不清脸的家伙。
山背日立摇了摇团扇,“错了,这可不是个人。”
夜叉差异,但在看到那“人”空无一物的脚下,就发现没有影子,还真不是人。
“是鬼?”
“然也非也。”那没影子的家伙突然出声,听着年纪倒不是很大。山背日立双目一眯便看清了那人。这个青年穿着一身绛紫色右衽圆领大袖铭袍,上绣凤池,腰佩龟带并别着一双锏。
凤池只能绣在唐国宰相衣服上,而这独特的紫色铭袍和双锏,似乎也是一人独享,已经过世了的唐国宰相,狄仁杰。
“已是宵禁,小友在街上走来走去怕不是不合适。”狄仁杰面带微笑,双手背在身后。
夜叉这小暴脾气登时就拔了起来,刚想提叉跟狄仁杰战上几轮,却被山背日立一扇子拍在了肚子上。
“别轻举妄动,夜叉。”山背日立这么说着,收拢团扇对着狄仁杰行唐国礼,“久仰狄公大名,未曾想您竟被登为神明。”
夜叉听到神明俩字算是老实了,他知道的那几个唐国词汇就“神明”、“神灵”记得最清楚。既然是神明就算了,打不得,溜了溜。
“小友不必多礼,某现在也不过在地府官居末职。”狄仁杰虽然是一副年轻模样,甚至看上去比山背日立年纪还轻,但他却依旧十分尊重。
狄仁杰其名他早已耳闻多次,天皇陛下曾多次长叹为何本国没有这般人才。
“有幸拜读狄公文集,受益匪浅。”山背日立自己也读过不少经典,其中也有狄仁杰的著作。
夜叉听着两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寒暄就觉得满身恶寒,虽然听不懂但还能看表情。他看着山背日立的样子,似乎对于见到这个唐国神明真的十分兴奋。
“还不知道小友名姓。”狄仁杰十分和善的问。
山背日立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狄仁杰想了想,“小友曾给某写过祭文?某记得曾有一篇署名便是山背日立。”
“正是。”山背日立现在就是一种迷弟见偶像的氛围。夜叉听着两人叨叨叨说了好长时间,觉得站着都累便变回了白狗趴在了地上。
“今夜长安并不太平,小友又为何而来?”狄仁杰终于切入了重点。
山背日立理由很正当,“珍宝被盗,甚至有人放火烧船。愚前来寻找其下落。”
“如此...”狄仁杰下意识的想摸胡子,但青年模样的他哪来的胡子?只能不尴不尬的摸起了下巴。
“某可以帮小友讨回珍宝,但某也有一不情之请。”
偶像的请求都不是事,山背日立立刻就把找珍宝的事抛到脑后,“狄公请说。”
“不必如此尊称,我倒是很喜欢小友为我写的祭文,如今我重返年少,不如平辈论交?”狄仁杰说话十分随和,“若不介意我可以叫你日立,你可唤我表字怀英。”
山背日立也不矫情,恭敬不如从命,欢欢喜喜的叫了狄仁杰一句“怀英。”
“我需要你帮忙捉住一只厉鬼。”狄仁杰显然是知道山背日立的身份的,他如此说道。
山背日立想了半秒,就答应了。捉鬼也算是他的本职了,虽然狄仁杰很明显是在这蹲他,但用珍宝做捉鬼的交换也不算吃亏。
山背日立可没看见自己的偶像就放弃了思考,他脑子清醒着呢。
......
伊路米跟着张氏兄弟往控鹤监走,看到天边火光也只是看了片刻。紧接着刚想离开,就听见了两声猫叫,深夜之中显得有些悠长和诡秘。
“喵喵~”
张氏兄弟吓了一跳,张昌宗不由得起疑,“这宫里怎么会有猫叫?大家可是不喜欢猫的。”
“为什么?”伊路米不明所以得问,猫咪这么毛茸茸的动物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来自毛绒控内心的咆哮。
张易之看看四周无人,便小声解释道:“大家为高宗妃时,宫中曾有一宠冠后宫的妃嫔枭氏,同大家不对付。然后她死之前...很惨,于是就咒骂大家‘武氏狐媚!我来世一定要生为一只猫,让武氏转生为鼠,我要活活掐死她报仇!’所以宫里不让养猫。”
伊路米好奇心旺盛,还有点小兴奋,“很惨?有多惨。”
张易之惶然看了伊路米一眼,“胳膊腿全都砍掉,塞进酒缸里灌满酒,醉到骨子里。”
伊路米点点头,但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他也体验过胳膊腿全断被塞到酒缸里的感觉,对于他来说疼痛还可以接受,但对于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女人是有些严酷。而且他的手脚是靠“大天使的呼吸”长好的,那个女人可没这待遇。
张氏兄弟看着伊路米无动于衷,便没再说什么。
“女皇可不像是怕猫的人。”伊路米随口说道。
伊路米是有些奇怪的,如果女皇不喜欢猫,那,那个香囊...
紧接着三人就看到一只纯白的猫从花丛里跃出,跳到了不远处的路面上,正在不断舔着自己的爪子。
白猫喵喵叫了两声,宝蓝色的双目十分有神,好像就在看着伊路米和张氏兄弟。
伊路米突然想起了女皇给自己的包,他就从怀里拿出来,果然香囊中央绣有一只雪白的猫。不知道是所有白猫都长得一个模样还是如何,反正眼前的白猫跟香囊上的有几分神似。
“香囊是女人用的吗?”伊路米突然问道。
张昌宗愣了一下,“不全是,男子也用,我和哥哥也有。”
“你们的香囊里会放桂花香?”伊路米轻皱了一下眉头。
张易之摇摇头,“这倒不会。”
所以,这个香囊指向的线索一定不是女皇的长子,而是那个不可提名姓的人。一个喜爱白猫的女人。
伊路米上前几步,一把把白猫搂进怀里,“走吧。”
“带着猫不太好吧?”大家要是责问起来可不得了。
伊路米义正言辞,“这不是猫。”
“那是什么?”不是猫还能是狗?别欺负山上的仙鹤没见识。
伊路米淡淡的回答,“这是证物。”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但张氏兄弟总觉得他在假公济私。
伊路米说的是实话,这只猫的确是物证。他可不相信巧合,这只猫出现在这,还表露出一种等待的意思,那就绝对是“蓄谋已久”。
这个荷包很旧,年头已经十分久远...里面装着一株干掉还有余香的桂花。伊路米觉得他要找的应该就是一个喜爱桂花和猫的女人。